乡才能服饱,她和诱荷的联系,可以随时随地进行了。
“上月积攒的神力还充盈吗?”禁中那座神殿塑像前的储君并未跪地,只是坐着自言自语,另有个声音答道:“不错不错,做得很好。”
“一共有多少了?”前桥问道,“够不够让我的蒙官身体恢复正常?”
“只够个零头呢。对了,侵扰南郡的海寇……”
她刚起了个头,前桥就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,忍无可忍地把她打断。
“你可闭嘴吧!这是第几次了?我为孟筠康复费心尽力,每次成功近在眼前,你就把一件民生大事交给我,非要我权衡神力用在何处。我能怎么权衡?哪次不是把孟筠往后放?先公后私我做到了,可你不能故技重施,反复画饼,半路让我改易目标啊!这些年孟筠都和我生分了,你知不知道?”
诱荷惊乍:“不会吧!他和你生分?你俩可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啊!”
“情谊不能只靠回忆维系的,我答应过孟筠帮他想办法,可是明明都攒到神力了,总在关键时刻挪用他处,我都答应多少年了,你说我对得起筠郎吗?”
其实这怨不得诱荷,是前桥自己选择民生,放弃孟筠,但说实话难免火上浇油,诱荷只能妥协:“那你想怎样?”
“南郡海寇交给武德侯和乐仪吧,无论你说什么,我都不会管了!食君之禄,为君分忧,若连海寇都治理不好,干脆别做南郡首脑——这回说什么我也要为孟筠争取一次,赶紧让他恢复正常。”
诱荷对此并无反对:“好啊,就按你说的办,可目前神力还不够呢。”
不够能怎么办?攒就是了。好在卯卯即将带领兴国公主及一批“留学生”抵京,届时让这群女丁参观神殿和真嫄史诗,狠狠攒一波信仰力。
总之她不忍心孟筠等待复等待,失望复失望,最后心似古井,绝情断欲,一心只做孟司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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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
前桥离开神殿时天已黑了,今日过于劳累,本想在住持由然处暂住一晚,免去明日进宫的奔波,却被诱荷催着撵走。
“回家找你卿子睡觉去,别在这儿碍我的眼。你自愿把筠郎往后放,搞得像我从中作梗,我为了谁啊?当然是你的国家、你的子民,还要被你挑刺……”
此言道出前桥的心虚,顿时没了留下的脸皮,回府去也。次日黎明,由然刚晨诵完经文,神殿又有访客登门。
掀开帷帐走到神像前的,竟是独自前来的孟筠。若由然看到这一幕,定会意外非常,因为受其敬拜的真嫄此刻竟以实体站在那里,对来者似笑非笑地打招呼。
“你们商量好,轮流来给我施压了?”
孟筠愣了愣,问道:“储君来过?我并不知晓。”
看他神情不像说谎,诱荷转而道:“托你做的事已办结了?”
孟筠恭敬答道:“新神殿已核检完毕,院内安置的各类小型造像规范端正,所刊经文准确美观,亦经由然上使查验无误。至于民间作坊,严格依照圣上旨意,召集工匠培训技能,传授经文要义,一切规矩复刻圣乡神殿,不敢稍有差池。”
诱荷满意点头:“那我就等着接下来的国祭啦,至于你之所求……”
孟筠眼中闪出一道希望之光,却谨慎地欲言又止,诱荷见状笑道:“你疑心我诓骗你?”
他近日来格外卖力,皆源自一场误打误撞参破的秘密——去年他在神殿与由然商讨公务,就在寻找旧殿图纸的当口,偶然隔着内帐听闻前桥与真嫄的对话。
儿时记忆中的场景复刻于面前,让孟筠没法不留意,他凝神静听一会儿,就被由然叫走。等到正事商议完毕,再次回到原地,前桥已离去了,可帐内隐隐约约还有个人影。
他怕自己看错,与那影子隔帐对视,谁知对方竟先一步开口了。
“你还真藏得住好奇心,偷听那么久,也不进来见见我?”
就这样,他掀开帘帐,目睹了那位神明的真容,令孟筠更加始料未及的是,一场福泽也这么毫无预兆地降临了。
“作为真嫄,我看着留仙长大,也看着你长大。既然你有缘参破我的真面,便赏你一份恩典——向我提桩心愿吧,我来帮你达成。”
神明如许愿明灯普照世人,那一刻孟筠简直自觉被圣光环绕,喜出望外道:“当真?任何心愿都可以?”
“是啊。”
他有什么心愿,不用问都知道,更何况有个人正为其东奔西走多年,想尽办法做利国利民的好事积累功德呢。
强忍着声线中的激动,孟筠诚恳祈求道:“我身为蒙官,服药多年伤了身体,上神可否让我恢复正常男身?”
“你要正常男身做什么?不想留在司造局,想去储君府了?”诱荷调侃道。
孟筠面色微赤:“上神见笑,并非如此。身为储君蒙官是我少时之幸,却也让如今的我对当初情谊力不从心。跻身司造局也好,躲到天涯海角也好,只要想起储君的眷恋和因我而产生的遗憾,心中就满是凄惶。
“若能将身体之残弥补,储君面对我时,当不会因我蒙官的身份格外歉疚,我也不会若即若离,即使缘分未至,最终不成正果,也心境平和,坦然相对,不会因亏欠而自我折磨了。”
他说了那么多,在诱荷听来却不可信,她暧昧笑道:“无论你怎么解释,我都会帮你达成,但这要求可不简单,得花费我很多神力……这样吧,你帮我做一些事,只要把神力攒够,我就助你圆梦,你看如何?”
在迷雾中找到一条可行之路,已是孟筠的意外之喜,他当即叩头不迭,听诱荷补充道:“但你得发誓,不得让留仙知晓,若破誓言,我可不会帮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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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事后两人复盘,才将诱荷两头通吃的真相还原,可惜当时无人想到这些,一心想将惊喜献给对方,围着真嫄神像做起永不相遇的追及运动,忙忙碌碌转了一年多,好在今日,一切都可以结束了。
诱荷道:“筠郎,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,好消息是——你攒的神力够用了。”
“真的?!”孟筠激动道,“终于够用了?”
“别高兴得太早,还有个坏消息呢。”
筠郎的笑容微微凝固了。
“你的问题很棘手,神力有限,只够一时,不够一世。让你恢复如初的变化无法持久,只能维持一日时间,一日过后,你还会恢复原状的。”
竟然……只有一日?
孟筠愣了,方才那些惊喜、动容、欣慰,都化作无所适从的茫然。
“一日过后,我要如何向储君解释?难道她为我欣喜一日,又要重回失落吗?”
“听上去的确不像话啊。”诱荷故作沉吟道,“这样如何?这一日的记忆我会从魏留仙头脑中抹除,只有你记得,算给你留个念想。你好好考虑一下,如果同意,就开始你的一日之旅。如果不同意,你就接着攒,再花……五十几年,总能攒够了。”
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活到五十几年后,就说八十岁的老人重振雄风,还有什么意义?
孟筠此刻悲喜交加、五味杂陈,他思索良久,终于下定决心:“好,一日就一日,从何时开始?”
诱荷悠然地看着他,展露神秘的微笑:“此时此刻,到明日这个时辰。”
孟筠大惊:“现在?”
“是啊,去无人处‘验货’吧,记得动作要快。时间珍贵,一秒都不得耽搁啊。”
她说完就消失了实体,以示孟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