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中心一家有名的花园餐厅,采用巴洛克的装修风格,直抵天花板的白色装饰柱缠满花藤,穹顶是透明材质可以看到夜晚的星空。大厅中心的三层小喷泉汩汩往外喷涌水流,小爱神雕像在喷泉最上方双手托着水壶,一动一静,颇有趣味。
侍者着西装拉起悠扬的乐曲,服务生单手端着托盘,稳稳当当的把餐点送到靠着全景玻璃的一桌。那桌是餐厅最好的位置,可以看到矗立的中央大厦和如缀着星点的锻带般缓缓流淌的江水。
他们很少开放这个位置,今天破了例,来客身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。服务生一眼都不敢多看,盘子放下后就转身离开。
叶听寒为对座的人倒上小半杯红酒,垂眸彬彬有礼道:“他们家的餐品还不错,尝尝?”
庭曦很给面子的拿起刀叉,矜持地切了一小块牛排下来。气氛隐隐有些尴尬,两个人像不熟的同事,唯独不像来约会的情人。
“怎么了?”
alpha看到他脸上郁闷的表情,体贴问道,却没有任何亲近的意思。
“没什么。”庭曦笑了笑,食不知味地放下叉子,看上去心不在焉。
一条手帕突然递到跟前,庭曦微楞,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:
“你嘴角沾了东西,擦擦吧。”
他耳尖一下子泛上熟透了的红,刚想接下,那方帕子就轻柔地点在他的唇角。
男人含笑替他擦去那点酱汁。
“你平时也这么可爱吗?”
“啊?”庭曦一时没反应过来,呆呆道。
“跟你一起吃饭,心情和胃口都会变得很好。”
oga这回听懂他的意思了,打着磕绊断断续续地解释:“我……那个……我平时……不、不是……这样的……”说罢更加不好意思。
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狡辩的程度。
oga叹了口气,选择老老实实道:“让您见笑了,爸爸在家对我要求很严,老说oga不能没吃相,但是跟您在一起我总觉得很安心,不自觉就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叶听寒打断他,及时将话题转向。
“以前在议政厅就能看出来庭将军是个很严格的人,没想到在家里也是如此。”男人顿了顿,接着道:“既然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安心,那就不要这么紧张了,我也很喜欢和庭曦相处,所以……抬头看我,好吗?”
仿佛是学生时代因为没认真听讲被班主任抓包的学生,庭曦立刻抬头,只是眼神还有些躲闪。
“我长得很丑吗?”叶听寒扑哧笑道。
“没、没有……”他竭力掩盖情绪,抬起眸子和男人对视,刹那间他觉得自己一览无余,对方的眼神如利剑般清明锐利,足够看穿他内里的软弱。
“别紧张、别紧张……”alpha温柔的安抚。
语调如春风化雨潺潺流过心尖,是他从小到大很难遇到的态度,似乎能无限包容自己的一切,哪怕是当面出糗这样的事。
“你想想,难道我们婚后每天要低着头说话吗,十年之后都不知道对方的长相?”
这话太轻佻了,以至于oga眼中升起不敢置信的震惊。
叶听寒也不想这么莽撞,只是按oga的性格,怕是他们相处个几年就能牵上手,到时候新的继承人怕都能把王位坐热乎了。
他真的是庭家的孩子吗?叶听寒有些好笑地想,面上却不显。
“我不是庭将军,所以在我这里不用那么拘束。”再恰到好处的从眼中露出一抹疼惜,oga瞬间眼眶水润,感动得不能自已的神态。
很好,就这样下去。
“不介意的话,我们先从朋友做起怎么样?”毕竟现在不是公开婚讯的最佳时机,应该留到谈判更关键的时候才对。
要当oga成为有力的威胁,再狠狠撕掉庭家一块肉,现在的庭曦作为砝码还是太轻了。
“好。”他听到oga答应他时那颤抖的声线,志得意满。
尽在掌握不是吗?
“那么,我们约定好了哦。”
叶听寒微笑道:“永远不要害怕我,在我面前,有什么直说就好了,没有一个alpha会凶自己的oga。”
就像暴风雨中接近濒死时听到海妖吟唱的水手,善解人意的言语,让他难以避免地受到对方的蛊惑。
胸膛剧烈起伏似一个溺水的人,庭曦不知鼓起多少勇气,才冲对方喃喃道:
“可不可以,您可不可以伸一下手。”
伸手?叶听寒完全搞不懂这个oga的想法,正常人怕是早已涕泗横流,跪下谢恩了吧?或者换作贵族家宅中养着的那些金丝雀,也该搂着饲主脖子留下一个缠绵的,讨好的深吻。
他该不会就想跟我牵个手吧?
叶听寒烦躁更甚,要为这个oga的不解风情活活气死,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扮猪吃老虎逗自己玩。
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被一对细腻修长的手捧住,庭曦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捧住什么绝世珍宝,全副心神都深深投入,连自己未婚夫眼底此刻交织的焦灼,探究,怀疑,隐秘的期待等等复杂的情绪都未曾察觉。
然后他低下头,嘴唇缓慢贴近男人的手背,柔软的触感在冰凉的肌肤一触即分,快到像是一场梦,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发生过。
叶听寒猛地怔愣,对他而言可以算作失态了。
“你……”
男人下意识张口,这次轮到帝国的太子殿下哑口无言了。
“谢谢您。”庭曦羞涩道。
那只是个简单的吻手礼,在托帕图帝国表达的最广泛的含义仅仅是感谢,除此之外,还有一种只有部分上层贵族才知道的旧习。
那是古地球尚未掀起ao平等运动的时期,oga这样几近将额头也贴在家主的手背,烙印上一个虔诚的吻。象征着纯粹的臣服,或者说整个人的交托。
叶听寒处理过无数机密政务和棘手问题的大脑罕见地卡顿,随即,无数次落入危险境地后形成反应的大脑在此刻救了他,他意识到,对方是在对他刚刚说的话作出反应:
“没有一个alpha会凶自己的oga。”
一句为了加上煽情滤镜的客套话,却被当了真。
荒谬。
荒谬至极。
所以他是在回应自己那句话里隐含的占有?向自己表示“我也属于你,永远属于你”吗?
一反常态的,太子殿下不再是镜头和媒体面前无懈可击的完美机器人,反而下颌咬合得发紧,如同忍耐什么极富侵略性的东西。
可是在他面前的,只是一个小小的,愚蠢的oga而已。
庭曦看到他冷冽的神情,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,本能的又要瑟缩起来,但转念想到alpha的话,还是咬着牙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男人。
直到这片空间的气体都有些凝滞了。
男人方才骤然出声道:“没事。”
气氛霎时一松。
叶听寒反客为主,拍了拍他的手,柔声道:“突然想起还有很多棘手的事没处理,吓到你了吧?”
“没有。”
庭曦嘴上那么说,心里却在纳闷着什么嘛,约会都能走神?
餐厅内侍者一曲完毕,提着小提琴换了另一首曲子,曼妙的音符不间断充斥着这个地方。
一个服务生突然走过来,向正在对话的两人深深鞠躬,接着起身冲着叶听寒报告:“外面的花园露台上有位先生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