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屠念蹲到腿麻,才终于哄得小狗肯舔她手掌心,算和好了。
她起身的时候,身体踉跄了一下,好险稳住了,不然在他面前摔倒可太傻了。
赵恪看在眼里,握着牵引绳的手紧了紧,最后将绳子交给她。
申屠念接过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那人扔下她扔下狗,转身又进了公寓。
原来他交接的不只是小狗,还有遛狗任务。
好吧。
申屠念看着小狗,问道:“你知道去哪儿玩的,对不对。”
小狗“汪”了声,领头带路。
赵恪把小狗养得很好,各个方面都能看出。
他的毛发很好,体重控制在标准范围,他虽然不是年轻狗,但依然精神抖擞,体力超群。
申屠念都走累了,他还昂首阔步往前。
“停,”申屠念拉住绳子,“休息一下。”
竟然是她先喊停。
小狗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眼神望向她,确认她是真的想休息,才慢吞吞挪到她身边。
他们之间一直有一两米的路径差。
他领先,她只负责跟着。
到底是谁遛谁啊。
叮咚——
公寓门铃响了。
赵恪打开门,她和小狗站在外面。
申屠念知道自己这会儿肯定很滑稽,赤着脚,单手勾着高跟鞋,裙子上可能沾了泥巴和草屑,头发也乱,胳膊和手腕还有点疼……
算了,这都不重要。
“怎么回事。”
赵恪皱眉问道。
申屠念连忙解释:“是小狗带的路,我不知道,跟着跟着就上来了。”
赵恪闻言,脸色更差了:“我是问你,怎么回事。”
“我?”申屠念低头看了眼身上,是有些脏,“我不太熟这里的路,没留心,绊了一下。”
申屠念把狗绳递给他,手腕上的擦伤和红肿一目了然。
赵恪瞟向小狗,那眼神仿佛在问:是你让她摔跤的?
小狗顿时怂了,小碎步挪啊挪,藏到申屠念身后。
申屠念作为主人兼伤患,也很讲义气,不仅没有将小狗供出来,还一副护他到底的意思。
她俩串通一气的样子让赵恪脸上的紧绷感稍稍缓和了些,是无奈,然后妥协。
他侧身,让小狗进屋,然后看向还等在门外的人。
他没有将她拒之门外,也没有主动提出请她进去坐。
只是静等她的下一步动作。
申屠念拢了拢头发,通常手足无措的时候,她会有这种习惯性小动作。
“赵恪,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“谈什么。”
“我们……”说话间,她手机响了,是电话,但她似乎没打算接。
申屠念按停了电话,轻叹一声:“他们在催我了,那边撤完展了有个餐会,我得去露个面,等结束我给你电话,行吗。”
她说得很细节,像是在报备行程,出人意料。
赵恪的声音依然是冷的:“太晚我休息了。”
“你平时一般几点休息。”
“十一点前。”
申屠念愣了一下,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回绝她,还是真的这么养生。
“好,我尽量赶在这之前,”她朝他挥手,“我先走了。”
赵恪的目光顺势落到她的手上,想说什么,被自尊心挡住了。
反观申屠念,她似乎没太当回事,扶着墙穿好高跟鞋,电话又响了起来,她接起的同时,电梯正好到了,大步流星走了进去。
赵恪看着电梯数字从五楼降到一楼,然后进屋。
赵恪没说谎,十一点是他的理想睡眠时间。
但自从入职外交部,这件事情就真的变成理想,履行的机率约等于零。
直到晚上十点五十分,赵恪的手机一直处于静止状态。
她说结束了会给他电话,也没有。
赵恪对申屠念的预期降到很低很低,这是他告诫自己的,否则大概率会失望。
失望透顶。
洗完澡。晚上十一点二十分。
赵恪来到阳台,今天时间没掐准,距离洗衣机程序结束还剩下倒计时四分半,他索性站在窗边等。
干等有点无聊,想点烟,可他已经换了睡衣,不想连被子都沾上烟味,忍住了。
他倚着窗,视线眺望远处,看寂静无人的夜晚,看见黑黝黝的树,一盏一盏路灯,茂盛的草丛,不规则的影子……
还有那个,蹲坐在花坛边上,远远看去像一坨石头的不知名生物。
赵恪站直了,半个身子探出窗外。
确认是个人,但不确实是谁。
他回房拿起手机。
十分钟前,她发来的新信息,一个没头没尾的“逗号”。
好像知道自己错过了约定时间,也不敢打扰他,只发一个短促的符号。
如果他还醒着,就会看到。
如果他醒着但不想见,也可以当作莫名其妙的信息不予回复。
这份心思,过于周到。
申屠念坐在花坛边沿。
她其实更想是坐大门口,那里的阶梯比较宽敞,怕挡着别人的路,还是算了。
挪到这里,又开始怕草丛里的虫子和蚂蚁。
要不是又困又累又饱,还有点想吐,她真的很难说服自己坐下去。
路边,陌生环境,蛇虫鼠蚁,还等不到人。
真被辜安平说中了,特别特别“无家可归”。
“起来。”
声音从头顶落下来。
申屠念支在膝盖上的脑袋动了动,她眯起眼,第一看到脚下的阴影被迭出新形状,看到居家拖鞋,男款的,眸光顺着裤脚一点点爬上去。
终于,等到他了。
他应该是刚洗完澡,头发还没干透,也没造型,黑软的发丝垂在眼睑,显得很乖。
很好说话的样子。好像说什么都会答应。
申屠念伸手去拽他的衣袖,想借力起身。
下一秒,只觉身体好轻,被他拎着手臂一把提起来。
惯性作用力下,额头撞在他肩上,脑子更晕了。
申屠念忙后撤半步,好不容易站稳了,她睁大眼睛认真端详着他。
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“赵恪。”
“你的睡衣,好土。”
他怎么穿着睡衣就跑下来了,还这么……老年人款。
申屠念笑得眼冒金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