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前,rtv正播放国际晚间新闻。
电视屏幕里,军政府总司令家的暻大公子俊贵矜傲,年仅十九,长身伫立于一众国际新闻记者之间,发言旨在维护国家和平,举手投足彰显军方极顶层家族的无上荣光。
播送完毕,镜头转回演播大厅,新闻主播连线伊洛瓦底江境内各大选会现场。
事关一个月后即将进行的仰光大选,各派候选人蓄势待发,前往全国各大城市演讲拉选票,而每张选票背后都代表庞大的资本下场。
掌权者更甚,一旦自己推举的候选人成功登顶,踩着国家肩膀打通或垄断东南亚地区商业链和灰色产业,一步登天指日可待。
当然,由军政府做靠山再稳当不过。东南亚十国因多方因素,内部并不稳定,长久以来为安定地区,镇压反叛动乱,军权巨大,严重失衡。
而直接结果是新闻还没播完,霍暻接了不下八个电话,话里话外,不外乎刚得知他回到仰光的消息,越南老挝柬埔寨,远至菲律宾都有公子少爷邀他出去玩儿。
玩什么玩儿?
这节骨眼儿有什么可玩儿的?
探口风罢了,尤其军事暴乱后,有传闻称仰光大楼和军方不合,国内外都在观望情势,猜测军方干预大选的可能性。
东南亚国家毗邻,阶级固化之下,大家族往往军政商一把抓,地皮产业资金链,边防资源进出口贸易等等早已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人人都想坐庄,谁也不愿血本无归,这场大选更像极顶层之间一场天价豪赌。
无奈金字塔尖圈子太小,光听五花八门的英文口音,他都能闻音识人。一群来自不同国家的顶层公子少爷们耍心眼,场面话都说得令人心累。
新闻结束同时,第八通电话挂断,霍暻半身倾颓,倒进沙发软厚靠背,撂下手机撇得老远,心浮气躁跃然俊颜。
他关不了机,一旦下通电话打不进,外界会揣测是父亲有所行动来捂儿子的嘴。
毕竟没谁能和总司令直接通话,压力下移,身为长子,他只能在手机铃声的间歇中喝口冰水润嗓子。
玻璃杯壁倒映从楼梯跑下来的幼小身形,霍阳穿个驼色背带裤,双手揣进兜里,小脸蛋儿稚气透白,活像一个小白羔子气昂昂来到沙发旁。
老大和老幺面面相觑,俊美少年放下水杯,慢不吭声,和比自己小十六岁的弟弟眼瞪眼干耗,他扫一眼就清楚眼前这小东西脑上长几个旋儿。
“暻哥哥,我们不能让人陪着睡觉!阿爸会不高兴。”白面团子的小拳头捶上沙发表达不满。
三岁的小孩子生气也纯粹,白日想找缇慕姐姐和自己去院子一起荡秋千,可管家婆子说缇慕姐姐正陪暻哥哥睡觉,让自己不要去吵,结果一睡一大天。
小霍阳绵音稚嫩,挺直腰杆,“阿爸说,一岁就要自己睡。哥哥都十九了,更要自己睡,不用缇慕姐姐陪。”
当真童言无忌,霍暻刚接完八通电话,懒得和小老幺计较,端起双臂嗤笑反问:“那怎么?我让她陪你睡?哄你?阿爸就高兴了?”
小霍阳被当面戳破,面颊通红,背起小手低头,全然泄了方才重复阿爸“圣旨”的底气,扭捏请求,“可以吗?暻哥哥,我一个人睡不着,想让缇慕姐姐讲故事听。”
“当然不行。”俊美少年轩眉横立,“她陪我睡是壮大家族,哄你睡那是浪费青春。”
小娃娃听不懂壮大家族和浪费青春,只知道暻哥哥不同意,小脸失落耷拉,气呼呼揪着沙发边沿不肯松手。
见状,霍暻恣意肆笑,伸手揉小老弟圆脑瓜,“男人心胸得宽,等你上学,自然有人把小丫头送到宿舍陪你玩儿。”
“为什么?”小弟弟双眸睁得清亮,“哥哥你上学以后就有人陪了吗?”
“还行,不过就是多买份儿饭,消停待一晚上,别打扰我看球就行。”对此深有体验的哥哥现身说法。
小老幺听罢嫌弃嘟囔一句“好无聊”,显然并不满意哥哥口中离家上学的生活。
“那你还想干什么?”霍暻好闲,黑眸打量才长齐牙的弟弟,不怀好意地笑了笑,又问:“你能干什么?”
小老幺神采奕奕,“一个给我讲故事,一个和我玩小汽车,一个哄我睡觉,还有一个陪我看动画片。”
好家伙,人不大,满肚子花花肠子。霍暻桀然失笑,“真有出息,比阿曜敢想。”
小弟弟被哥哥笑得怔懵,问:“曜哥哥上学没人陪吗?”
“你曜哥属于内定选手。”霍暻摊手以示遗憾,“他做梦的路都被你察娅姐姐堵死了。”
内定选手又是甚?暻哥哥讲话好难懂。
小霍阳伸手捋顺头顶被揉乱的碎发,正见曦姐姐姗姗而来,张臂跑去抱住姐姐双腿,仰起小脸,好奇求证:“姐姐,暻哥哥说上学后就有人带小姐姐陪我了,是真的吗?”
“什么?”霍曦垂首,惊诧于小弟弟的大胆发言,再看向沙发上满面事不关己的大少爷,无奈唤声,“哥,你又在和阳阳乱说了,以前上学荼毒阿曜,现在三岁小孩你也不放过。”
霍暻拿起手机从妹妹埋怨的目光中起身,见她一个人进客厅,问:“你把我的人拐哪儿了?”
方才霍曦上楼只想寻缇慕说说话,想不到他在,后来女生时间讲悄悄话,他也不掺和,半小时一到,他准时找妹妹要人。
“缇慕妹妹在陪妈妈切水果。”霍曦应着哥哥的话,纤手温柔握住弟弟小手,“阳阳和姐姐去花园散步好吗?等梭沙哥哥回来我们就能吃饭了。”
曦姐姐的温婉大方足以令小男孩将暻哥哥讲的话抛诸脑后,霍阳胳膊伸直,头侧仰,眼睛不离姐姐娇颜,握紧姐姐纤手兴冲冲向外走。
长子目送心花怒放的小老幺跟妹妹走出大宅玻璃门,只觉这小玩意儿长大,八成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儿。
这些兄弟只有阿曜还算称他的心,起码脑子还算清醒。
——
中国北京,五星级酒店。
68层行政套房开了两间,一间是外公外孙,一间是外婆和外孙媳妇。
在外,人们只知两位学术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来清华参加教研会,顺便带两个读高中的孙辈感受校园文化。书香世家行事并不招摇,也不会逢人吹嘘家里背景,免得招致无妄之灾。
茶余饭后,外公同外孙对弈,棋局焦灼,黑白棋子各占半壁江山。
十六岁的少年身形高颀,清朗俊逸,尽管年轻有余,行棋却不落下风。
老教授戴金丝边眼镜,一览棋面,叹赞,“我老了,比不上你们年轻人,真是下不动了。”
清逸少年谦逊颔首,“是外公手下留情一直在让我。”
外公拾起外孙所用白子,不忘对孙辈们稍作评价,“你下棋可比你哥收敛得多。小暻那孩子心气太高,棋风杀戾太重,喜欢赶尽杀绝,暴烈秉性和你父亲差不离,在狱里待半年,能磨磨他的锐气也可。”
霍曜平添几分惭愧,道:“可能因为暻哥和阿爸一样负担太重了。”
“所以是你父亲还是你哥让你带小娅来北京避难?”
“外公,我”他被问得一时语塞。
“孩子,外公教了一辈子书,现在眼也花了,可不代表外公是老糊涂。”
年逾六旬的蓝老教授摘下金丝眼镜搁进眼镜盒,也儒雅斯文了一辈子,现今思念远在异国他乡的女儿和孙辈们更是心焦得不免湿了眼眶。
“你母亲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,我也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