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可能有点剧透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要不就不看了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连日连轴转地工作,让陈祺汕的眼眶都开始发疼。
刚处理完那俩个人的事,陈祺汕捏了捏眉心,闭上了眼睛,想要心安片刻。
车内放着车载香氛,司机在一旁的桌子上摆了酒。
酒气掺着点葡萄的香气和香氛夹杂在一起,居然微微有些苦涩。
十五年,压路机轧开崭新的新世纪,推土机推开陈旧的朽木,工人们没日没夜,运来沙石,搅着砂浆。混凝土浇筑而成的森林制霸着这里,城市里高楼林立,时常让人喘不过气。
已过而立,精神心力总有所消退。放在十年前,十几个日夜不休不眠都能精神奕奕。
到底是老了。
“先生,她死了。”
手下敲响了车窗,陈祺汕降下车窗,闭着眼睛听手下的汇报。
“另外,小林先生也被我们找到了,您看怎么处理。”
死了?那小姑娘之前不是挺顽强的吗?和她算了,还是有些不一样的。
“把他关起来。死了的那个,随便处理一下吧。”陈祺汕闭着眼睛养神,轻飘飘地,就这么做出了决断。
死亡在他嘴里不过断裂的蛛丝,透明、漂泊无依。被风吹起,被风折断,粉身碎骨,落进尘埃里。
“晚上七点您还有个酒会要参加,是现在去准备吗?”
“嗯。”陈祺汕还是没有睁开眼,“去准备准备吧。”
车子扬尘而去,尘埃被扬至半空,有些落到了泥里,有些落到了毫无声息的身里。
“先生说随便处理一下就行了。”
那个高大的男人,背着光,看着躺在地上,了无生气,嘴唇乌青,满脸鲜血的孩子。
“随便找个地方”他看着那个孩子稚嫩的脸庞,说不下去了。
不是没处理过比这更小的孩子。也有襁褓在他的手里咽气,只是这个孩子太过可惜。
闻到了血气,乌鸦纷纷飞来,站在屋顶,为女孩太息。角落里,黑暗的缝隙,有黑洞洞的眼睛在无声紧盯。空气都仿佛在哀泣,令人窒息。
“找个地方火化了她吧。”那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移开了视线,“再找个墓地吧。”
生活助理和化妆师为带着些许水汽的陈祺汕整理着仪表。先前穿的套装仍在沙发上。打发胶的时候,侍者将衣物拿了起来。陈祺汕看了一眼,垂下眼睛,选着手表,“拿去烧了。晦气。”
好可惜。侍者的手里捏着材质上好的套装,有些迟疑。西装板正,领口绣着鲜花,剪裁和布料都是上佳,拿出去都是外头百姓好几年的薪水。但下一刻他动作麻利,快速地退了出去。
只因为陈祺汕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:“它要是明天还存在,你就不用存在了。”
领带今天系得有点紧。陈祺汕摆弄着领带,调整到合适的位置。
镜子里倒映着他高大的身姿,每日都注重锻炼和保养,岁月好像深爱着他,只赠予他美好的一切,带走世人厌恶的所有。
当然。岁月的手碰不到他筑起铜墙铁壁包围着的心。
下了车,侍者在前边引路。陈祺汕调整表情,尽量让自己和善一些。外头灯火璀璨,内里富丽堂皇,跨进大厅,其间纸醉金迷。有人唾手可得,不论品德;有人做梦难及,无关拼搏。
死亡,对于有的人,如同尘埃,即使沾上衣袖,他也能轻松拍开,心无半分阴霾。对于有的人,如同烈火,如风过境,化为抔土,清风吹过,自此了无痕迹。
觥筹交错间,他人将他奉承;酒推杯转后,他被人们侍奉。他将高位立起,高位予他名利。这条路或许交杂血腥,或许有些泥泞,但花朵美丽,但果实甘甜,即便此路充满荆棘,依旧有人前赴后继。胜者得利,败者,为泥。
巨人怎会垂眸观蝼蚁,从来蝼蚁仰望人。
不管此生是绚烂还是平静,烈火燃尽,都化作死寂。
尽管是投身了此行,接触死亡,还是觉得晦气。活动经费被上头拿去,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,怎么能再找个墓地?他也不过是刚加入的青头。
“小哥。”一个女声柔柔的在身后响起,她转过头,一个面容清秀温柔的女士身着黑色长裙,笑眯眯地,和他搭话。
“你是不想要了吗。”
她的目光放在了木盒上头,他顺着低头,看着这骨灰盒,仿佛拿着烫手山芋。
“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?”那个女士看着漂亮,说话却让人毛骨悚然。
他忽然警惕了起来,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我信教。”那个女士语气还是很温柔,“我们的教义是最后余生依旧应当妥善安置,不该随意处置。我看你站在垃圾桶前边犹豫了好久。我觉得,一个人不管生前如何,死后应当能有个好居所。”
“那你拿吧。”他很爽快。反正正好愁着不知怎么处理。
“好的,谢谢你。愿神明保佑你。”
信教的人真是神经。远远地,看着那个女士远去的背影,他摇了摇头。
骨灰能做好多事情。做成瓷器、化为花泥,或是,制成饰品。
四十公斤的生灵,最后变作一克拉的锈红色钻石,不得不说,很令人唏嘘。
钻石镶嵌在铂金的指环上,指环被缠绕成曼陀罗的花样,将钻石紧紧地扣在花心中央。那位美丽的女士将骨戒放在深蓝色的绒布盒子里,放入了礼袋。
她即将坐上飞向异国的客机。将这份礼物,送给愿意收留她的人。
{鱼:热烈庆祝鱼的老婆们回光返照,更个番外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