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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怒与恐惧上(1 / 2)

“在看什么在看什么!!”

吃完早餐的韩笑闪现过来,差点把银霁的手机撞飞。

银霁迅速把界面切换成小x搜题,韩笑看清楚后,摇摇头:“卷王之王。”

得知她早餐只吃了点面包,原因是“懒得下楼”,韩笑立起手刀敲她辫子:“这种面包也就占个低脂,当早餐吃营养怎么够!服了你们,一个两个都佯活着。元元,上家伙!”

什么家伙?

银霁回头一看,元皓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,听老父亲一吆喝,放下记账本,在桌洞里翻了一会,掏出酸奶和薯片丢到她桌上。

“还有酸辣粉,你要吗?”

班长的桌洞里真是什么都有呢。

“谢谢,不用了……”

看到款式眼熟的记账本,银霁无端联想:“这些该不会是用班费买的吧?”

韩笑替元皓牗发出惊笑:“怎么会有这种众筹项目!他阿姨是开零食店的,口粮管够,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薅他,不然放他那儿也只是浪费。”

银霁思索了一下这个“阿姨”指的是谁。楼冠京是独生女,元皓牗没有血缘上的阿姨,所以,开零食店的人很可能是元勋的第二任。

兜兜转转,最后找了个同行么。

元皓牗懒得理她们,自己拆了酸辣粉去外面接开水。走到门口,和敖鹭知撞个正着,招呼打了半截,脚步显着加快,后脑勺的毛茬都肉眼可见地炸了起来。

真怂。

韩笑目露担忧:“他这烧真的退了吗?”

敖鹭知这回可不是来找他的。她在门口环视一周,找到银霁,走进(18)班教室,递给她一张宣传单,标题赫然写着“c老师201x年巡回讲座·第二中学专场”。

“时间是下周一和周三,地点在学术报告厅。期中考试进了前三十的也可以旁听。”

这个“也”字代表什么呢?不必费力寻找,硕大的标题下面还印着两行加粗字——受邀人:各年级(1)班(2)班全体同学;承办方,二中校团委。请勿携带录影、录音设备进场,违者必究。

c老师在选专业咨询上很出名,收费也贵,不花钱的讲座当然是一票难求。敖鹭知离开后,银霁在心里庆幸吃完早饭回教室的同学还不算多,而且大部分都趴在桌上睡觉。

韩笑还在看着级花的背影发愣,银霁拍拍她:“我尽量往前排坐,偷偷录个音发到班级群里吧。”

韩笑摆摆手:“不用不用,c老师的直播间干货也挺多的,你专心听讲座就是。辛辛苦苦考进前30,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
不,她会过日子,她就要录,音量拉到200,把他金尊玉贵的口水音都给录进去。

迟来的暴怒从丹田处油然升起。它的源头可能是悬在头顶的郑家幽灵,也可能是真假不明的失踪案。

“我没听说过。”

“我也没。”

三人群里,殷莘和尤扬都在帮着回忆这桩失踪案。

千禧年还没出生的人又能盘出什么,殷莘提建议:“不行问问你爸妈?”

“我哪敢……”银霁在初中老同学这边的人设还是封建大家长的棍下孝子,“我怕问了之后手机都没得用。”

“对哦!还是别说了。”

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没意义。这种谎话迟早要被拆穿的,不如趁此机会,循序渐进地剥掉面具吧。

“不过,我爸妈现在已经放宽政策了,否则怎么会让我一个人出来住呢?”

“还不能放松警惕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!我们寝的一个女生……”

殷莘说了段控制欲母亲约束女儿到了极点的真事。“洗澡时接电话晚了,我的天,连夜杀来寝室,吓死个人。”

尤扬还是老样子,想到啥说啥,从不考虑边界感和语境这种东西:“什么时候接我们去你新家耍啊!”

而乐队生活多少给了他一些社会阅历,他紧接着补充:“我们带麻辣烫去吃!”

“等殷莘寒假回来再说,你一个男的怎么来?”

“……也是。害,没办法。”

“等等,寒假我不一定回得来,我爸在这边找了补课老师,贵得要死,他非说他找人算过命,说什么我以后可是要当奥运冠军的,文化课跟不上,岂不是被全国人民笑话?”

“加油加油,你一定能打破博尔特的纪录。”

“谢谢你哦,我还不想接受人体改造实验。”

殷莘是独生女,银霁也是独生女。面对她们的家长,算命的要是不想挨揍,绝对说不出“令嫒很快就不用你操心了”这种晦气话。2000年那些失独家长,可能很开明,也可能控制欲极强。无论如何,他们倾家荡产地寻求真相,说明谁都不希望惨剧降临在自家孩子身上,这才是普通家长该有的样子。幼儿园那个晒干橘皮老太太,可能才是异类中的异类。

夜聊开始前,银霁连上今天刚租的梯子,在x歌上搜了一圈关键字,并没有找到失踪案的相关信息。

她也在雷成凤入睡前说起这个话题,反过来被劝:不要浪费心力去追逐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。

即便银霁的父母不是封建大家长,也没少在远方担心自己。他们本就害怕女儿的身心灵再次被繁重的学业损害,要是得知她正在为一桩惨案彻夜难眠,爸爸肯定会哭着让她休学的。

找不到合适的倾诉对象,她从没像现在这么恐惧过,睁着眼睛,耳里尽是挂钟指针的脚步声。伴随金属相撞的脆响,看着天花板一寸一寸压向自己,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睡去。长江入了她的梦,滚滚江水下,传来了女人凄厉的哭声。

仔细一听,是妈妈的哭声。暴风雪中,隔着宽广的长江,影影绰绰看到妈妈走出省妇幼大门,怀中抱着一个鲜血淋漓的婴儿。风把婴儿身上的襁褓吹开,露出她透明的肚皮。在那层人肉保鲜膜里面,每颗小小的、跳动着器官上,都用马克笔写了一个“郑”字。

都给她气醒了。

银霁只觉气血翻涌,干脆掀被子起身,插好耳机、打开琴盖,从巴赫十二平均律里挑选了明亮沉稳的c大调前奏曲与赋格,如同机器人一般,一丝不苟地弹奏起来。阶梯状的音符螺旋上升,又螺旋下降,如此循环往复,多少能让她冷静下来、理清思路。

白天在咪区也没留个心眼截图,不过银霁还记得,那帖子的楼主是个没常识的,连橡胶和劣质淀粉的成本差都搞不清楚,说话方式又崇尚吸引眼球,难保每句都是真的。

她之前在不同网站查过资料,1980-2000年,a市的化工厂有18个。按名字一家一家搜过去,有8家的产业保存至今,余下10家厂房改组去做别的生产线了。不管怎样,它们的共同点是一直都在运转,一个废弃的也没有。

当然也不排除某些昙花一现的小厂不配留下姓名。

弹着弹着琴,她想起初中时辗转于两个培训班之间的生活,又捕捉到另一个违和之处——楼主说,附中周边的培训班集中营,在2000年还是旅馆一条街,仔细想想也不太合理。且不说重点高中的校长有没有余力再经营其他产业,考虑到淡旺季,附中每年有一次初中部入学考试,再者就是被选作高考考场,时间还相对集中,有必要为了这四天两夜开整整一条街的旅馆吗?平日里的流水都靠什么呢?要知道,初高中的早晚自习可是很热闹的,哪个普通旅客会主动同步这种作息时间啊?说是出租屋一条街还稍显合理,可附中的住宿条件是全市最好的,一站内还有各种档次的公寓式小区,90年代已成规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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