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是周五,许慎直接回了许家老宅,张优尔正在休假中,闲着也没事做,就早他一步先过去了。
许慎到的时候已临近晚饭时间,他在客厅和餐厅寻了一圈,却没看见张优尔,问了正在备餐的佣人,说是陪骏宝少爷在后院玩。
他皱了皱眉,思考了片刻也往后院去了,刚走到外面就听见一阵属于孩童的欢快笑声,还伴随着轻柔的叮嘱:“小心些,别被抓到哦。”
他循声看去,就见张优尔一脸笑意地护着一个白净可爱的小男孩,蹲在院角的猫窝旁逗着几只小猫。
许慎看得心头也柔软了些许,却又不免泛酸。
她对着旁人倒总能有一副好脾气……
他想了想,没有走上前去,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,叫过来一个佣人问道:“他的保姆呢?他妈呢?没人管孩子吗?”
他的妻子又不是专门来带小孩儿的。
佣人摇头只说不清楚,又说早先骏宝少爷不知怎么的哭闹得厉害,张优尔来了后哄了两下就不哭了,然后他就一直黏着她不肯离开。
许慎眼神沉了沉,却也不好再说什么。
结果一直到吃饭的时候,骏宝还赖在张优尔怀里,撒娇要她喂饭吃。这下许慎可忍不了了,问了小孩儿一句:“你现在还不会自己吃饭?”
他其实并没有责备的意思,而是带着一种协商和引导的心态,也尽量地放缓了语气也放柔了脸色。奈何他平日里本就是一副冷漠严肃不好亲近的样子,在一个三岁小孩的眼里,就理解成了这个大人是在板着脸斥责他。
骏宝怯怯地看着他的脸,随即“哇”地一声就哭了。
张优尔忙拍着骏宝哄起来,又一脸谴责地看向许慎:“你对他那么凶做什么?”
许慎无奈:“……没有凶他,我就是教育他要学着自己吃饭。”
这时其他人都还没来餐厅,张优尔对许慎也就没什么好脸色,她白了他一眼:“他才多大?跟个孩子较什么劲?毛病。”
许慎很想回一句:我三岁就能自己吃饭了。但又觉得这样未免太荒唐太幼稚,便不作声了,只在心里生闷气。
保姆过来把骏宝抱到了一边继续哄。正好这时许照怡进来入了座,仍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。她看到正哭闹的骏宝,脸一沉就开始发威:“哭什么哭!吵死了!再哭把你扔后面池塘里喂鱼!”
骏宝一看见她就跟猫见了老鼠似的,窝在保姆怀里连声都不敢出了,只时不时地打个哭嗝。
张优尔:“……”
许慎:“……”
过了会许书瀚和许惇也先后到了,而谢雅蕴则因身体不适而缺席,又传话让保姆带骏宝去她房间。
大概是少了话最多又最爱挑事的那个人,这一顿晚饭氛围稍有些沉寂。
许书瀚从许慎那里得知了建学校的地皮出了问题,脸色不怎么好看。而许惇不知在想些什么,神情也一直发沉。
张优尔自然不会主动挑起什么话题,只埋头吃自己的,一旁的许慎则注意力大半都在她身上,期间还略不熟练地给她盛汤夹菜。
张优尔只当他是做样子给人看的,没太在意。而对面的许照怡看在眼里,嘲讽地哼了一声,手上漫不经心地挑着碗里的菜,挑着挑着她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,突然一摔筷子,阴着脸嚷道:“烦死了!”
许惇坐在她旁边正端碗喝汤,摔出的筷子刚好有一只弹到了他脸上,他惊得一抖,汤也全喷了出来,呛得直咳嗽。
“卧槽!许照怡你他吗又发什么神经!”许惇抹着脸上的汤水,怒吼道。
许慎不着痕迹地往张优尔身前挡了挡,又略嫌弃地看了看桌上被飞溅的汁水喷洒到的菜肴,抬眼示意佣人再去重做一份。
“你管我!我烦!我看你们每个人都烦!”许照怡莫名其妙地开始耍横。
许惇还想跟她吵,许书瀚先开口了:“你又在闹什么?”
许照怡一脸怨愤:“我在这儿待腻了!我要出国!你让我走!”
许书瀚眉头一紧,冷声道:“我说过,这种事想都不要想!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!信不信我还能再送你去一回精神病院!”
许照怡正要摔碗的动作顿了顿,看向许书瀚的眼神里划过一丝恨毒,喃喃道:“去死……你们都去死……”
那只碗最终还是被摔在了地上,而许照怡也跑了。
许书瀚头疼地叹了口气,对许慎道:“管好她,如果再这样发病,不用犹豫了,直接联系医院。”
许慎默了默,没有情绪地应承了。
闹了这么一出,一顿饭到最后也就吃了个半饱。晚间张优尔去厨房想弄点宵夜吃,就见桂馨姨和几个佣人正在外面逗弄小猫玩。
那窝小猫正是她在废弃小楼前听到公媳偷情的那晚发现的,第二天佣人就过去弄了回来,之后一直养在后院。现在这群小猫崽已快两个月了,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。张优尔也过去加入她们,一边撸猫一边闲聊起来。
聊着聊着,桂馨姨脸色一变,又细细数了数小猫:“不对啊,怎么少了一只?”
大概因为是斑斑生的,她对这几只小猫尤其喜爱,刚开始小猫们还不能睁眼的时候,都是她挨个亲手喂的,因此每一只她都熟悉。
“真的不见了,是只全身白的小猫崽儿!”她确认了一遍,肯定道。
于是几个人四处寻找起来,又问了其他佣人,其中有一个踌躇道:“我刚才看见怡小姐来过后院,好像还抓了个什么东西走了……”
众人:“”
这时另一人道:“我其实……前两天就看见怡小姐站在院子里,一直盯着这些小猫……”
又有人道:“我想起来了!她好像以前被野猫抓伤过。该不会从此就恨上了,要捉只小的泄愤吧?”
众人:“……”
桂馨姨不免为小猫的命运揪心起来。然而也没人敢出头去找许照怡。她今晚刚发过疯,谁愿意这个时候去触霉头啊?更何况,现在小猫是不是还活着都难说……
张优尔看着众人欲言又止的样子,心下好笑,自告奋勇道:“我去问问她吧。”
桂馨姨又为她忧虑起来:“会不会为难您了?怡小姐她对您本来就……”
她憋着笑安抚:“没事。她其实,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可怕。”
张优尔离开后院,从侧边的楼梯径直走到了负一楼。这一层主要是用来娱乐休闲的,有影音室台球室,还有几个用途不明直接空着的,就用来放些杂物。其中有一间是默认了许照怡专用,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里面不知在做什么,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。
张优尔来到那扇门前,却毫无顾忌,随意敲了敲就推开进去了。
房间里入眼便是暖黄灯光下的一大幅色彩艳丽浓郁,画着比较抽象的女人裸体的油画。那画差不多有一人高,占据了正对着门的整面墙。
而许照怡就坐在油画对面的沙发上,早已不复刚才晚饭时的癫狂模样,沉默平静地拎着酒瓶喝着酒。
她身边有个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,张优尔定睛一看,果然是只白色的小猫,正一副好奇又懵懂的样子,四处嗅来嗅去,时不时还喵喵叫两声。
她没有先问小猫的事,而是仔细看了看那画,道:“这幅倒挺适合放到月瑟。”
许照怡一个眼刀甩过来,张优尔随性地笑了笑:“开个玩笑,知道你舍不得。”
许照怡哼了一声:“那种地方怎么配用她的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