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食人者(2 / 2)

浪儿童失踪案太多了”时的嫌恶表情。

他又接着想起,当时校长在病房里的失控,拳头砸向墙壁,流下鲜血。

“死多少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人命,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!”

原来如此。

异族人身份在人类社会根本不被受理。他们没有所谓的人权,即便他们活过。

不是早就明白了吗?

幸好报告上的受害者描述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。姜岛泽努力平复心情。

“他们吃了他?”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。

“源于人类最古老的生存策略。”夏至交迭双腿,手抵下巴:“在极端环境下,同类相食的效率是其他捕食行为的六倍。有趣的是,现代社会的食人者往往不是出于饥饿”

“而是为了什么?”

“研究。”

“某些罕见的基因突变者,他们的组织细胞具有异常的再生能力。有人相信食用这种组织可以延缓衰老。”

窗台上的捕蝇蓳合拢叶片,困住了一只误入的飞蛾。姜岛泽注视着那只被黏液束缚肢体、拼命挣扎、渴望逃离的可怜昆虫。

它很温柔,缓缓地将不断反抗的虫子拥入怀抱,然而带给虫子的只有死亡。

“人类是唯一会为了概念而杀戮的动物。为了得到自己的利益。”

“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?”夏至的表情从温和转变为严肃,神色凝重。“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报应,那些‘食人者’后来都活得好好的。两个成了外科医生,一个在药企做研发,还有一个”他明显顿了顿,不是很想提这个称谓,“生物研究所高级研究员、科学家,同时担任知名教授在医科大学教解剖学。”

“也就是我的哥哥”

“从小到大,他是被所有人认同实力的‘天才’级人物。”

想必这些案件已经从电视上的新闻报道里耳熟能详了吧?什么报复社会、恐怖袭击、连环杀手、蓄意纵火、灭门案、食人案、性侵案、违禁实验等等诸如此类。

姜岛泽本以为这些离自己的正常生活很遥远,实际上并不是那样。

它离所有人都很近,也许上一秒是施害者,下一秒是受害者。

“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姜岛泽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
“谎言比真相更残忍——可人们宁愿被骗。”

“你愿意相信真相还是谎言?”夏至问,“知道那些非人类种族可能已经变成人类胃里的营养,变成实验室里的数据,变成医学论文里的一个脚注?”

夏至看到对方猛然站起来,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。水渍在照片上蔓延,让那篇报告看起来像是被泪水浸湿。

“”他攥紧拳头,嘴边欲言又止。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,自己又能共情什么呢?能挽回什么?还不是无能为力吗?真没用!所以姜岛泽只有痛恨自己这唯一的选择。

惩罚自己,摆脱罪恶感。

“冷静。无需愤恨。”夏至淡定道:“尤其是当你知道,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消化系统时。”

沉默良久,姜岛泽踱步,站定在窗前,无声看着楼下匆匆走过、有说有笑的学生。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某个孩子,或许被提取成基因片段,或许在某个实验室里被研究细胞样本,或许被吃掉还残留在胃袋的胃液里

“如今,他们也能拥有和人类的基础生存水平、实行教育了。真了不起,这不值得庆幸吗?”

对方这句话让他回过神来。姜岛泽转身,发现夏至手里拿着那个别针,正用镊子一点一点地复原。

“回形针实验的真正意义在于”夏至头也不抬,“它证明了任何结构都可以被重塑,只要施加足够的压力。”最后完好地扣上安全扣时,他终于抬起眼睛,露出微笑。“人也一样。”

“”

“不一定。”

重新坐回沙发,姜岛泽表示否认,极其厌烦这种仅凭口头上的安慰,相信人们总能在挫折与磨难后做出改变,遗忘伤痛。那不可能,那无法做到,做到抛弃。

“痛苦是人类存在的证明。”

“说明人还活着,死人是不会难过的。”

听完姜岛泽的回答后,夏至闭上眼。

“痛苦?你现在的痛苦,和你知道真相前的痛苦,哪个更真实?”

“我天天给花浇水,它最后还是死了。”

“你说,是水的错,还是它根本不想活?”

“适者生存,野生植物照样能够靠自己活着。”

“人类面对真相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毁灭自己。你又会怎么做呢?”

“‘食之人肉’,吃什么补什么。”夏至歪着头观察姜岛泽的反应,“你还好吗?脸色好像很差啊。”

无法用语言具体形容,姜岛泽感到自己头晕脑胀。办公室的墙壁似乎在朝他挤压过来,颅骨内灌满滚烫铅水,压迫着每一根神经。快被碾碎了!他必须说点什么,必须维持住那个“大人”的形象。他深吸一口气:

“谢谢。”

“我只要知道下落就足够了。”

夏至挑挑眉,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意外。他站起身,轻拍姜岛泽的肩膀:“如有需要,随时欢迎。”

哈哈真是疯了。

莫名其妙的叫我来,还给我塞一大堆无聊理论,尽是些个人主观臆想,讲那些无关紧要的虚构故事。

姜岛泽扶着略微发痛的额头,脚步不稳,走出了心理咨询室。

在出去之前,夏至递给姜岛泽那枚修复好的别针,针尖藏在安全扣里。

夏至说:“借给你,等你真的用不上了,再考虑还给我哦。”

姜岛泽回:“我不需要用到这东西,办公室有很多可以代替的用具。”

“很不起眼,是吗?”

“小小的一枚别针,它的使用方法可以有很多种。”

“自欺是人性最大的悲剧。谎言让人活在虚构的现实中,剥夺了面对真实自我、实现成长的可能。最仁慈的谎言可能变成最残忍的背叛,而最痛苦的真相往往孕育最深刻的自由。”

“现在,我把它交给你。你会明白的一定。”

他仍有拒绝的权利,但那枚毫无特别之处的别针就藏在姜岛泽的衣服口袋里埋没,没有人能够看出来。

我很好,我没事,我没有任何问题。

谎言往往像麻醉剂,短期内减轻痛苦,但长期积累的欺骗可能摧毁信任基础;真相则像手术刀,当下疼痛却为彻底治愈创造条件。

当人们发现深信不疑的事实是谎言时,会产生强烈的认知崩塌。这种精神层面的“断崖效应”,比接受艰难真相带来的冲击更剧烈。

越是不敢承认事实,越是不惜欺骗自己。越是残缺,越要掩饰,用完美的外壳包裹住腐烂的内核,装作自己无事发生。和正常人一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在这个虚伪至极的世界上。

谁先露怯,谁就会被撕碎。

多么完整的假象啊。

人类什么都不是,所作所为,全都无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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