狰狞又可怖啊!
温晚池望着他手臂上深浅不一的印记,眼前这个颇为小男生的青年却把整颗滴血的心脏都摘出来,毫无保留地捧到了她面前,揭示他的全部。
“姐姐啊——听我说,我真的很喜欢你!”
见对方没回应,苟旭趁不注意,把她扑倒在沙发上,膝盖跪在她双腿间,尾巴不受控地高频摆动。温晚池长长的头发瞬间散落在四周,内心先是一惊,眼神始终回避着他。
真的好美好想用手触碰呵护。
被蛊惑般吸引他前来采摘那束沾满雨水的、含苞待放的花朵。
屋里开着一盏昏黄的台灯,柔光亲吻她脸庞,他的视线无法从她微微张开的唇上移开,薄涂的蜜桃色唇釉水嫩充盈。
好想就这样将她侵染成自己的气味,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吻痕。
眼见着就快要亲上去了,才被一双手死死阻挡,她在抗拒对方的近距离接触。
凡是艳丽的花苞,身上都带着尖刺,为了防止有心之人窃取种子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不可以,不行噢。”
她堵住苟旭即将贴近的嘴唇,别过脸,不再看他,眼神空洞如死水,照不进分毫亮度。另一只手抵住下压的肉体,指甲紧扣着他的胸肌,挠开一道抓痕,渗出血珠,他随即闷哼粗喘。
她回忆起从前,某人曾经也是这么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术,结局失望至极。
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嘴里所说的喜欢。厌倦了,腻味了,嫌恶了。到最后转变成背叛与利用。
“抱歉你还是去喜欢别人吧。”
“我们当做朋友就好。”
新鲜感总会过去,就像濒临枯萎的花期,只在绽开时昙花一现,美好稍纵即逝,最终什么也没能留住。融化成水,从指缝持续溢出,流失,蒸发。
温晚池同姜岛泽,都是束缚在过去的可怜人,迷了路,走不出来。
既然如此,不如就没有开始。
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不被再次受创伤,哪怕是一个人独自活着。
共病相怜。
设身处地的去思考,她怎能不理解他呢?
性格胆小怯懦,不愿意面对那些对个人来说钻入骨髓的剧烈疼痛,恐惧阴影就要拼命躲藏,害怕失去就要扼杀阻断,自欺欺人就要伪装遮掩。龟缩在安全屋内直到危险消退,再慢慢爬出来呼吸空气,苟且偷生。
手还按在苟旭的唇前,能感受到他鼻间急促的呼吸打在掌中流动,热得她发颤。温晚池的长卷发落在下面譬如一片紫色的花海盛开,潮涌缠绕他的手臂,发丝如茎叶与枝干交织虬结,簇拥着蜿蜒生长。如此鲜活的生命力,细腻、娇嫩、紧致、窈窕,散发阵阵香气,使压制在身上妄图侵扰的人深深着迷。
不答应的话,关系会迎来彻底结束。藤蔓的根茎会扎进血管里吮吸。
答应的话,默认要承受日后分离的痛苦。逆流的雨水会从胃里倒灌。
“不要!我只喜欢姐姐你一个人,你那么好,那么温柔,那么体贴,那么善良”
“我找不到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了啊。”
“不要不喜欢我”
这副洁净身躯让他饥渴难耐,心中的欲望快抑制不住宣泄而出。青筋暴起,喉管收缩,吞咽唾沫。防线要崩溃了,理智在疯狂告诫自己,此举不可取。
熟烂饱满的浆果就在他面前,近乎触手可得。裹挟轻薄外衣,轻轻一拨,掰开分半,即可咀嚼品尝美味,拆吃入腹。
他嗅到她发丝的香气,犬齿隐隐发痒,想咬住什么。比如后颈那一小块肉,听见颈动脉里流动的血液,强忍下野兽撕咬的原始冲动。
渴望她因为被自己弄疼的呻吟声。
真的快疯了
指尖陷进发间,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。像是在抵抗某种本能。
下一秒却失控般扣住她的后脑,指节泛白,骨节硌得她生疼,惊叫出声。
她在他怀里如同一株向上攀援的凌霄花,越是挣扎,越是缠紧他的骨骼。树根盘踞在迸裂的土壤下偾张,情难自抑。
光着臂膀,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士做这种事,未免太过分。
苟旭就这么毫不顾忌的在温晚池面前流眼泪,吧嗒吧嗒坠落,滑落至沙发缝隙之中埋没。完全将自己当做孩童般撒泼打滚,而她却充当着安慰他人的老好人角色。
泪水夹杂汗液,顺着下颌砸在温晚池的胸乳,滚烫如沸水。
寂静中,她听见自己脉搏在耳膜里敲打,他的哭喘声越来越重,像潮水漫过礁石,寒冷而窒息。
现在,谁才是正确的选择?连温晚池也不知道。
“我连做梦都在想你,我想粘在你身旁,我想抱你,想亲你,想和你牵手,做什么事都想与你在一起”
“要是不适应,我可以每天说喜欢你,直到你同意我为止!”
这两个人中,哪一位表现得更加喜欢自己?或者说是,迷恋痴情自己?
温晚池脑海里蹦出这样一个问题,荒谬到本人都觉得可笑的程度。
面前的男人支撑起身体,温晚池余光注意到他下面顶起的轮廓。苟旭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望去,一阵错愕,狼狈地用尾巴赶紧遮挡,像在掩盖某种事实。
令人心烦。
“出去。”
门锁“咔哒”合上的瞬间,几乎是被赶出了门。
手里拎着已经烘干到稍微发硬的外套,苟旭呆呆站在温晚池的门前不知所措,好似跟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关在门外罚站一样。
这就被赶出来了?
他盯着门板发怵,喉间泛起铁锈味,才晓得是自己咬破了嘴唇,还在渗血。
湿滑的裤管黏在膝盖,寒意顺着小腿爬上来,可心口却烧得发痛。苟旭机械地套着外套,烘干过度的布料摩擦皮肤时发出簌簌声响,像在嘲笑他的落寞。
明明差一点就
递衣服时她扫过来的那一眼,让他差点打翻置物架。看向自己锁骨处的旧伤疤火辣辣地发烧,随后燃烧成灼痕。
掌心还留存着她发丝的触感,紫藤花般的香气萦绕在指缝。他鬼使神差地把手凑近鼻尖细嗅,依依不舍。接着突然被如此变态的举动惊醒,狠狠甩了甩头。
自己果然还是太粗俗了。那些引以为傲的伤疤,在她眼里大概只是小屁孩玩乐的勋章吧
苟旭垂头丧气,懊恼起来。
此时此刻,黑暗里的楼道口似乎走来一个影子,甩了甩手中的黑色长柄雨伞,西裤腿早已被沾湿,皮鞋底粘着泥土。
“被雨耽误了时间,看来我还没来晚。”
苟旭这才看清对方的面容,自己见过的,此人正是温晚池所在办公室的组长——姜岛泽。
他露出微笑:“需要帮忙吗?你看上去很为难。”
还不能落下帷幕,戏剧还要继续,一切将由他来操盘。
“这里不方便,跟我来。”
于是便听话地跟着姜岛泽走了,苟旭都没想明白,他俩关系根本就不算熟。估计是伤心事急需一个倾述口吧,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也难受得慌。
火要浇灭了,索性再添把火,焚烧燃尽。
那之后,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
姜岛泽带着苟旭到自己房里坐下,又给他泡了杯热咖啡,家里只有这个招待客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