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黢黢的身体上面,一只大大的圆眼睛,瞪得溜圆。
“奶奶,你怎么把我变小啦,一点都不威风!”
小东西不满意极了,却还在往海草旁边蹭。
海草笑眯眯地回答:“乖乖,你这样伤好得快一点,等伤好了之后,奶奶再将你变回去,好不好?”
“那好吧。”
小东西焉头焉脑,还是同意了海草的说法。
见对方被自己安抚成功,海草笑眯眯地,望向小东西身后。
“既然来了,为何躲着不出面?”
这句话落下之后,一身青衣的女子,背着床和老人,踩在深海之中身形缓缓凝聚。
在看见对方后,小东西立即激动起来。
它跳到海草身后,激动不已:“奶奶,就是她欺负我!”
“乖,先不着急。”海草安抚完小东西,而后看向柏凝:“你怎么过来的?”
柏凝第一次对着草说话,还有些不习惯。
不过现在,不习惯也得习惯。
她恭敬地朝着对方行礼,自报家门。
“我虽然是人形,可实际上,身体的一部分由水构成,方才,我吸收了部分海水,组成身体的一部分。”
“所以现在,这片海,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?”
柏凝点头。
“是。”
“聪明的孩子。”海草笑起来。
海草在海底, 突然身影变大,缓缓膨胀。
不多时,一个有着绿色长发的老人, 便出现在柏凝面前。
她头发是浅绿,发丝上面, 还有花朵和树叶, 掺杂其中。身形瘦削佝偻, 穿着棕色外袍, 手里拄着一根木制权杖, 通体弯曲, 却又能够稳稳当当地支撑着她。
和声音一样,她的面容慈爱而温暖,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容。
叫黑漆漆的小东西不痛快极了。
“奶奶, 她刚刚欺负了我, 你替我报仇呀!”
“好了小家伙, 奶奶和她有事要聊。”老人温柔地笑着, 用干瘦手指, 戳了戳黑东西的脑袋, 低声笑着。
“你能不能帮帮奶奶, 去找找奶奶之前埋起来的酒?”
“你还要给这坏东西喝酒?!”
“乖, 你是不是奶奶最听话的宝贝?”
“我当然是!”
“那你帮奶奶把酒带过来好不好?”
“去就去,哼!”
黑漆漆的小东西不情不愿地离开。
在它消失之前, 还不忘用它的大眼睛, 狠狠瞪一眼柏凝。
古柏奶奶见它消失,笑眯眯地转过身, 轻声道:“它年纪小不懂事,你别和它计较。”
她肚子往前走。
柏凝只能背着花栖枝和床, 跟在它身后。
“方才伤了您的孩子,是我的错。只要您愿意出手相救,我一定想办法,向着您孩子赔礼道歉。”
她已经认出来,眼前的老人,就是那王八似的男人口中,所谓的千年古木。
没有形状,不知在何处。
所以她可以化作海草模样,深居海底。
也是自己运气绝佳,没有贸然出声,打草惊蛇。
不然的话,那巨物若是被自己吓到,估摸着不会愿意带自己来找她。
还好。
柏凝感叹着自己的好运。
而古柏奶奶,已经站定,停下来。
她停在一颗巨大的树根前,无论是柏凝还是她,站在树根前,好像是蚂蚁站在百年老树前面,庞大的树根,叫柏凝一眼根本望不到头。
“和我一起进来吧。”
古柏奶奶说着,抬起自己的拐杖,轻轻瞧了瞧树根。
只见得树根前,立即开出一扇门。
门后是仙云缥缈。
白云化作泥土,拱起千堆雪。
像是一望无际的白色草原,而在云与云的交界处,偶尔能看见蔚蓝的天空……也或许是此处的大海,缓缓流淌。
这是,鸣春涧!
鸣春涧居然在树身里面!
难怪这么多年以来,一直没有人知晓,鸣春涧的入口究竟在何处。
这谁能想得到?!
柏凝压抑住澎湃的心境,跟在古柏奶奶身后,进入鸣春涧中。
脚底是轻飘飘、软绵绵的云。
云层堆积较厚的地方,柏凝感觉自己踩在草地上,毛茸茸的,还带着暖意。
可走到云层较为稀薄的地方,便容易将脚下云层踩碎,驱散。
若不是柏凝反应够快,她只怕要背着花栖枝一起,跌入飞云之下。
“小心些。”
古柏奶奶缓缓往前走。
自从进入鸣春涧之后,她的模样显著变化。
发丝上的花,开得更加鲜艳,甚至在发丝之中,似乎还传来鸟儿的叫声。
她的棕色长袍,已经变成树皮,贴在她身上,痕迹分明,甚至有小小的啄木鸟,停在她身躯上,“笃笃笃”地忙活着。
古柏奶奶走到一处由云搭起来的房屋前面。
她安静坐下,黑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,此时已经坐在另一张云椅子上,不爽地瞪着柏凝。
桌子上,是两杯盛放着碧绿琼浆的液体。
“这是?”柏凝看着绿油油的水,并没有立即动弹。
“你别不识好歹,只是古柏奶奶的珍藏,别人想喝一口,都没这个机会呢!”黑家伙叽叽喳喳,开始骂柏凝。
看它的愤怒不似作假,柏凝这才放下心来,端起云做的碗,一饮而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