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……”
韩绛蟾不忍地看着自己妹妹。
浑身是伤。
脸颊高高肿起,右臂也同样如此。
手臂无力地垂在身前,连带着五指,都变得崎岖难看。
她的身上散发着恶臭,也不知道这些日子,究竟是怎么过来的。
韩绛蟾见状,面无表情,看向羽梨:“羽梨,你不觉得该解释一下吗?”
“有什么好解释的?”羽梨笑起来,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抓包,“你妹妹得罪了我,难道你不知情吗?”
她耸肩。
松开了韩归眠的手,将之随意拎起来,扔向韩绛蟾。
韩绛蟾稳稳接住韩归眠,轻柔放至一旁。
而后才冷声道:“我是知晓,但我没想到,你居然如此丧尽天良。”
“什么没想到。”
羽梨咯咯咯地笑着,笑声也是如此令人厌恶,“你知道我对她不满,还故意将我放出来。”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,“我还以为,是你也讨厌这个妹妹,希望我帮你,把她给处理掉呢。”
韩归眠听了这话,身体开始无意识地颤抖。
恐惧像是藤蔓,将她死死缠绕。
她又说不出话来了。
连哥哥都叫不出口。
她的反应,被其余两人看在眼里。
羽梨笑嘻嘻地说:“对了,我还帮你妹治好了恐高,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吗?”说着,又摇摇头,语气好似在怜悯,“就是有点可怜,在高空还在喊‘哥哥’呢。结果呢,过去这么久,她哥才找上门来,前些日子,韩大掌门按兵不动,莫不是真希望我把你妹给玩死?”
“羽梨,放肆。”
韩绛蟾表情已经阴沉下去。
他身后,蓦然浮现月华。
弯弯的、好似本该悬挂在天边的月牙,现在悬挂在他的身后。
“想动手吗?”
羽梨笑嘻嘻的。
她的双臂挥舞成翅膀,饶是如此,还不忘故意问。
“你是因为妹妹被我欺负生气,还是因为我说了你的心里话,才这么生气?”
“羽梨,或许以你之品格,不配被称之为仙姑。”韩绛蟾垂眼,手指微动,身后月华快速飞出,朝着羽梨袭去。
“你当我稀罕吗?”羽梨的羽毛万分锋利。
当月华和羽毛想碰撞的时候,发出“锵锵锵锵”的金属碰撞声。
以她为圆心,攻势化作其余冲击波,朝着四周扩散开去。
房屋倒塌、树木折断,地面开裂。
而韩归眠,只觉得喉头发甜。
一口血翻涌着,还未来得及吐出口,便失去所有意识。
她昏死过去。
等到韩归眠再醒来的时候,已经换了场景。
她躺在床上,浑身冰冰凉凉的,而在她睁眼的一瞬间,已经许久未见的月息,立即担忧上前来,用手量韩归眠的体温,声音里都是心疼。
“眠儿,怎么伤成这样。”
韩归眠睁着眼,知晓了,自己回到了清源宗。
是她哥哥把她救回来的。
韩归眠想,她或许应该开心,可是,羽梨的那番话,却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面,像是一道印痕,难以磨灭。
韩归眠心绪没有起伏。
甚至于,她连多问一句话都做不到。
她只是摇头。
而月息,在看见曾经生龙活虎的小姑娘,变得憔悴虚弱后,眼底盈满了泪珠。
她心疼地将韩归眠抱在怀中,低声哄着。
“眠儿乖,没事了。”
“哥哥和清月姐姐,会护着你的。”
韩归眠无声抬眼。
会吗?
会吧。
她不知道。
韩少阁主成了哑巴这件事情, 很快便流传出去。
一时之间,上清源宗探访的人,如过江之鲫。
而韩归眠, 谁也不见。
她安静地待在月息院子里面,搬了个小板凳, 看着同样身处于月息院中, 浑身是伤、看不出模样来的人。
韩归眠抬头, 看一眼月息。
月息读懂了她的眼神, 微笑着, 对韩归眠解释。
“这是凌昭, 清源宗的大徒弟。”
韩归眠这才收回视线,沉默地守在旁边。
凌昭的伤势,并不见得比韩归眠好。
估计羽梨还是顾忌着韩绛蟾……当然, 也可能是她打算慢慢折磨韩归眠, 她虽然下手狠毒, 但是伤得都是骨头。对于修真之人来说, 断骨已经是最轻的伤势, 稍加调养, 便能恢复如初。
哪怕韩归眠并未修行, 但是对于医治断骨经验丰富的月息而言,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。
不过凌昭,便不相同。
他的皮肉几乎腐烂, 无法见光。
整个人像是包粽子一般, 被缠得严严实实,浑身难以动弹。
从被救回来到现在, 一直是昏迷状态,也不知何时能醒来。
因为他的伤势实在太重, 所以特批他可以住在月息的院子里面。
倒也成了韩归眠难得的玩伴。
当凌昭被迫被抬出来,晒太阳、通风透气的时候,韩归眠就安安静静待在他旁边,一句话不说。
哪怕院子里面来了其他人,也恍若未闻。
直到葫芦坠在她面前。
韩归眠这才抬眼,看过去。
韩绛蟾不知何时过来的,此时手中拎着韩归眠的葫芦,将之塞进韩归眠怀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