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了看她的,附到她耳边,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话。
说完,他立即从她身旁撤离,头也不回地朝厨房走去。
背影极为潇洒,颇有“一笑出门去,千里落花风”的几分意境。
直到厨房传来水流声,季烟才后知后觉地脸红。
她捂住脸,恨恨地看着厨房的方向,要不是惦记他的厨艺,她真想就此离开。
但是再想想适才王隽附在她耳旁说的那句话,季烟又很没有骨气地红了脸。
王隽说的是:“夜里是我太过火,饿着你了。”
什么叫披着羊皮的狼,这就是!
-
后来,王隽还是按着她的要求给她做了碗小面。
不过生菜只放了一棵,另外一棵则是做成白灼,搭以耗油拌味。
他的厨艺实在是好,汤汁、面条、各类配菜,味道与口感是十足的恰到好处。
以至于,季烟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找到了另外一个原由。
是他厨艺太好,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胃,让她对他产生依赖。
这实在怪不得她。
用完餐,王隽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,让她坐在客厅休息,而他则是收拾汤碗去。
季烟一边刷着手机,一边悠悠想着,王隽三月就要离开广华证券,就着昨晚在露台无意听到的对话,他想必是要回北城的,毕竟那里是他的根。
既然他要回去,那么她和他的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也就要到头了。
尽管不舍,季烟还是保存了一丝理智。
王隽即将离职的消息她不曾在公司听到过一点风声,想来对外还是保密状态。毕竟以他如今的位置,高调离职势必会引起一场不小的波动。
比如他亲自培养起来的百号人,将会何去何从。
毕竟以往这种老大离职,小弟跟着跳槽搬家的也不少。
季烟输入密钥,登进公司内网,特意看了一遍近一年十一部的业务往来和人员变动。
规规矩矩,风平浪静的,与过去两年基本没什么变化,或许他应该是和公司的管理层谈好了。
只想低调离职走人。
从公司内网退出来,季烟无不感慨。
这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。
然后她避免不了儿女情长地想,她还真的没在他的计划内。
或许,他离开广华之日,也就是两人关系终结之时。
他上回说的算数,保质期不会超过四个月。
王隽从厨房出来。
听到脚步声,季烟抬头,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,身影越来越近,眉眼也是越来越熟悉。
也是一瞬间的事,季烟做好了一个决定。
她不能掌控这段关系的开始,不能把握这段关系的发展,但最起码,这段关系的结束必须由她来做决断。
她已经陷进去那么多了。
两年的时光,不长不短,很多时候,她都迷失了自己,陷在一场一触即破的泡沫自娱自乐。
然后作茧自缚。
可是,偶然间,她得知了王隽的真实想法。
那么她万万不能傻傻地等着被通知。
她不能是最后剩下的那个人。
她要比他更早抽身,退出这场败局。
季烟看着站在眼前的王隽,她把手机倒扣放在桌上,牵住他的手,指尖贴着他的手掌心,滑进他的指缝,与他十指交缠。
她仰起脸,笑笑地看着他。
王隽垂眸,瞥了眼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,他有可有无地笑着。
季烟望着他,心里想的却是。
这是你给我的机会,也是我最后的尊严。
她身体往前倾,脸颊贴在他的身上,抱住他的腰。
周末两天过去,周一回到办公室。
季烟刚打完开水放在工位上要坐下,施淮竹突然出现,拿着文件夹拍了拍隔板,说:“来会议室。”
看着他远去的背影,季烟想了想,找出最近做的几份行业研究报告,匆匆喝了两口水,朝他消失的背影走去。
会议室内只有施淮竹一个人。
季烟合上门,一边纳闷地把行业报告放在桌上,一边拉开椅子。
刚坐下,施淮竹就递过来一份资料。
季烟好奇地翻开第一页,等看清上面的内容,她瞬间笑了。
施淮竹说:“海科医药的奖金下来了,这是你的那部分。”
季烟很是开心:“师父,两年了,终于下来了。”
海科医药是两年前由施淮竹亲自带着她做的一个项目,在去年3月通过上市委议会,季烟她们提交定稿之后,发行上市的工作就转到了资本市场部,跟资本市场部交接的部分都是施淮竹亲自在做。
季烟和其他同事就忙其他项目去了。
去年9月初,海科医药正式在主板上市,那会她正在忙中夏物联ipo的事宜。
这会赶在春节前确认奖金的比例,尽管这笔奖金会以递延的方式分月发放,但对于季烟而言,无异于提前过年。(1)
施淮竹看她笑眯眯的样子,摇头失笑:“你能不能收收你的得意。”
季烟摇摇头,义正言辞道:“不行。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我参与的第一个ipo项目,而且上市了,这笔奖金对我意义非凡。”
施淮竹扬眉。
季烟又看了会文件,突然想起什么,跟施淮竹说:“师父,还有几天就是过年了,你有时间吗?我请你吃饭。”
施淮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,虽然很不想打击她,但还是如实说:“这顿饭稍稍往后挪,我现在有别的事和你说。”
闻言,季烟收起笑脸,神色变得严肃了些,俨然一副工作的状态。
施淮竹看了看她,又从文件夹里抽出另外一份文件。
季烟接过,打开翻看。
文件只有三页纸资料,是一家专注于印刷电路板及高端电子材料的技术企业,叫明景电子,目前计划上市,年后开竞标会。她快速翻完合上。(2)
施淮竹伸出手,示意她:“什么想法?”
季烟想也不想,说:“竞标方案我来做可以吗?”
显然,施淮竹并不意外她会这么说,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,点点头:“这个年你不会闲着,年后回来把方案交给我。”
从会议室出来,一上午,季烟看什么都是红色的百元大钞。
以至于中午去用餐的路上遇到王隽,看着电梯里的他,神色淡漠,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,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大大方方地朝他微笑,然后问:“你要去吃饭吗?”
她第一次没有在公司避嫌。
王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。
是不是太得意忘形?
季烟自我反省,快速瞟了他一眼,她别开眼,帮他按下电梯关合的按钮。
电梯门从两边缓缓向中间靠拢。
不多时,一只手挡住了电梯门,门再次向两边退开。
王隽抬眸,淡淡地瞥了她一眼:“进来。”
季烟有些懵,心砰砰跳着。
他看着站在门外的她,很有耐心地,又说:“不是要吃饭?”
电梯下行的时候,季烟不时瞥着身边不作声响的人,手心微微冒汗。
两人从不曾在公司单独相处过,唯有的几次,也是工作上递交资料往来。
今天是她冒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