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拐的跟在他们身后。见莫怀卿停了下来,他立马从腰间取下水壶,在g裂的唇上润了几滴,又把汪楚徽嘴里的布团取出,喂了些水,见她好些了,才把布条塞回去,将水壶递给莫怀卿。
莫怀卿看了眼水壶,摇头说:“我不渴。”
但他的喉咙明显g涩,声音都哑了,老僧只能坚持道:“不渴也得喝,这一路能不能成功逃出去,全靠你了。要是你垮了,你背上的姑娘也没命了。”
莫怀卿转头看着靠在他肩上的脑袋,觉得老僧说得很对,于是一把接过水壶,‘咕咚咕咚’下了肚。
他们刚走出小巷,就看到不远处有一支日本人的军队,扛着枪,往这边走来。再多走几步,日本人就能发现躲在角落里的他们。
莫怀卿看向老僧,压低了声音说:“我们现在往后退,退到最里面,他们不一定会发现我们。”
老僧看着日本人越来越近:“来不及了,我现在出去把他们引开,你带着她趁机逃走。”
莫怀卿一把拉住老僧:“不可以,现在往里走,说不定还有救。”
“来不及了。”
老僧的力气突然出奇的大,一下甩开莫怀卿的手,直接冲了出去。一瘸一拐地故意跑到日本人能看到的地方,确保日本人看见他后,才往另一个方向跑。日本人拿枪围堵,连发几枪,震得地也跟着颤抖起来。老僧中了枪,还在拼命往前跑,多跑几步,多坚持一会儿,就能为他们多争取些时间。慌乱之中,仓促之下,手腕上的佛珠突然断了,珠子散了一地。其中一个日本人一脚踩在佛珠上面,老僧始终拿在手里,一直细擦轻捻的木珠,变得灰溜溜的。他们追上了老僧,一群人围着他,残暴悍戾地拿着刺刀,高高举起,狠狠落下。老僧抱着自己的身子,一声不吭的看着肚子涌出血来,流出几根破了的肠子。
莫怀卿趁日本人还没注意到他们,偷偷地往安全的地方跑。他来不及阻止老僧的牺牲,也没有时间去伤心难过,他只能拼了命的跑。他和老僧之前并不认识,老僧甚至还好心的收留了他,现在又用自己的命救了他们。面对这样的恩情,莫怀卿不知道该怎么报答,但他也报答不了。老僧已si,再多的感激、感恩又有什么用。
他们终于逃到相对安全的地带,莫怀卿却开心不起来。一个是因为老僧的惨si,一个是因为背上的汪楚徽已经烧得不省人事。荒郊野岭的,没有人,也不会有食物和药。这条路是老僧告诉他的,老僧说,这里荒僻,不会有日本人到这儿来。运气好的话,说不定还会遇到逃难的人,这样他们就有救了。但莫怀卿在山林里,除了围着人打转的虫子,什么都没遇着。
现在已经是下午,只要再多一天,汪楚徽怕就真的熬不住,直接去了。
莫怀卿把绑在他x前的布条解开,将汪楚徽放在地上,束手无策的看着已经不行了的汪楚徽。枉他饱读诗书,却保护不了身边的每一个人。不管是他的家人,还是汪楚徽的家人,又或者老僧,他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。
就在这时,莫怀卿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的影子,那个人好像受了伤,身子歪歪斜斜的。他本以为那人和他们一样,是逃难出来的,可就当那个人彻底出现在他眼前时,莫怀卿才发现,那人竟然穿着日军军装。
那是个日本人。这个日本人好像是在一场战役中落了单,脸上挂彩,身上的军装也破得不像样,还粘着血迹。褐红se的血迹,刺激到莫怀卿的双眼,在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许多张脸。那些脸,熟悉又陌生,却统一都带着鲜血,瞪大了双眼,si不瞑目。
他只是个文弱书生,从小只知道读书写字做文章,什么杀j宰鱼、切r0u割草,凡是跟刀枪沾上点关系的,全都不会。但就在这一刻,莫怀卿想也不想地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,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,泄愤似得砸了下去。每一下,都带着他所有的恨;每一下,都代表着一位同胞的si。哪怕他们真的会si在这片林子里,那他也要杀一个日本人为他们陪葬!
他成功了!他杀了一个日本人,他终于也看到日本人惊慌害怕的眼神。原来杀人如麻的日本人也怕si,他还以为这些人心是冷的,血是冰的,根本不在乎生si。
莫怀卿回到汪楚徽身边,紧紧的抱住汪楚徽,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。在他们脚下,是日本人的尸t。莫怀卿只要看到那具si尸,就有一种快感,一种si了也值得的壮烈感。
因为长时间的奔波和虚弱,莫怀卿靠着身后的树g沉沉睡去。等他醒来后,周围全是人,这是一支中队,里面还有医生和护士。他们跟莫怀卿一样,选择这条荒无人烟的小路,是为了避开日本人的追击。这些人分享了食物和水,甚至还好心的替汪楚徽治病。其实这支军队的军人们也都受了重伤,急缺药品,在消炎药稀有的情况下,他们还是选择把所剩无几的药给了汪楚徽。
军队里,一位看似是长官的男人,指着倒在地上的日本人,问莫怀卿:“这是你杀的?”
莫怀卿狼吞虎咽地啃着食物,点头说:“是我杀的。”
那位长官的眼里多了丝赞许:“看不出来你们读书人和我们这些莽夫一样,下手都挺狠的。”
莫怀卿又想起那些人的si,恶狠狠的说:“这些日本人si得再惨,都是活该。”
因为不甘心,汪楚徽和莫怀卿都选择在这支军队呆了下来,之后顺利入党,开始正式接受特工训练。再后来他们被派往上海,分别执行卧底任务,莫怀卿成为汪楚徽的上级,也是接头人。汪楚徽凭借自己的容貌轻而易举的进入电影公司,不到两个月,就出演了nv主角,影片上映后,一片成名,成为上海滩人人知晓的大明星。从那之后,多少达官显贵为博美人一笑,一掷千金;多少文人墨客为夺美人欢心,用笔墨书写出对她的ai慕。
汪楚徽名声在外,全国的人都以看过她的电影为荣,就连去过她去过的地方,都能被拿出来炫耀一番。那时的上海有一句特别有名的话:在上海你要是不和汪楚徽沾上点关系,你都不能说自己在上海呆过。
汪楚徽成了上海的标志,不论是谁,都想请她吃一顿饭,喝一杯咖啡,日本人当然也不例外。在上海有一个组织,叫梅机关,而汪楚徽的任务就是接近其机关长野尻正川,成为卧底,伺机窃取资料,完成党的任务。
公寓里,佣人把窗帘拉得sisi的,只开了盏昏暗的小灯。汪楚徽靠在皮制的贵妃椅上,旁边柜子上的留声机似乎有些坏了,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,刺耳又难听。她左手端着红酒杯,闭眼品尝刚送到的红酒,丝毫不在意坏掉的歌声,看上去反倒十分享受。此时,佣人推开房门,端来一碟点心。
汪楚徽听到动静,双眼朦胧的看着佣人问:“来了么?”
“机关长说他晚上来。”
见时间还早,汪楚徽g脆洗了个澡。浴缸旁点了野尻之前送她的香,烟雾缭绕中,她的脸被水汽蒸得通红。
野尻b约定的时间迟了半个钟头,到达公寓时,佣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。野尻的车停在汪楚徽公寓门前,佣人见车停了,忙慌慌地去拉车门,门里伸出一只肥硕的大手,每一节关节处都堆满油腻的r0u。佣人伸手扶住那只手,从里面牵出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男人。男人圆润的鼻上架着副金丝眼镜,镜片里的一双眼睛被耷拉下来的眼皮遮盖住,只留出一条小小的缝,里面蕴藏着冷漠和虚伪的礼貌。
野尻问道:“汪小姐在哪里?”
佣人弯腰回答:“汪小姐已经在屋内恭候多时了。”
野尻熟门熟路的走进公寓,看见眼前的景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