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晟冷声,“去阳台。”
小东西睫毛一个劲儿的轻颤,死死地咬着唇,像是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什么洪水野兽,而他已经害怕到了极点。
可是,他的话落下,小东西还是往前走了。
听话又气人。
裴晟不清楚为什么有人可以把这两种完全相悖的性质集于一身。
裴晟感觉自己的心情更加烦躁了,比刚才看见自己阳台的蔬果被掠夺一空还要生气。
阳台上一大块地,已经不是裴挽鹿早上看见那个样子了,裴挽鹿这才意识到裴晟为什么生气。
他只想着给择菜下去做饭,根本就没有慢慢地摘,挖土豆的时候带出了不少泥土,弄得到处都是。
番茄藤上的小番茄一个都不剩,还因为他拽了番茄藤把番茄藤从架子上拽下来了。
还不等他开口,裴挽鹿就先开口了,“哥哥,我错了,我帮你整理好,我以后择菜的时候我会注意,不会把阳台弄成这样。”
裴晟抬手扭住了裴挽鹿的下巴,裴晟这次完全没有收自己的手劲儿,眸中藏匿了几分冷戾和裴挽鹿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偏执。
很疼,裴晟的力道大到似乎能够捏碎他的下颌骨一般。
然后往下扭断他的脖子一般。
“裴挽鹿,我真的很想让你没有下次。”
他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裴晟身上的那种低沉压抑的疯狂感。
就像是在狼群中长大的人类一样,表面矜贵优雅可是骨子里确实野性和凶残。
要是没有任何人触及到他的底线,他可以着华装,可以用绅士却冷漠的态度去应付别人。
一旦被触及了底线,裴晟连绅士冷漠都不愿意再装了,露出的狠厉的本性。
裴挽鹿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茫然,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,蜷曲的睫毛往下垂着,因为睫毛太长了,几乎遮住水润的眸子,眼下晕出一点儿红。
不同于以往的委屈巴巴的哭,小东西这次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,猩红的血线从唇缝溢出,只有轻轻颤着的纤细身躯体现出裴挽鹿的恐惧。
小东西难得没有辩解,也没有开口说话,可是裴晟却心里却萦绕着说不清的烦躁。
自己都没有意识到,他看不得裴挽鹿委屈的样子,就算讨厌裴挽鹿也看不得裴挽鹿受委屈。
“你不是很能说吗?不是很喜欢哭吗?你不是喜欢生气吗?”
“你怎么不哭了,不生气了?”
“你不是擅长颠倒黑白吗?不是擅长狡辩吗?”
裴晟的话一句一句的落下,每说一句,语气就冷上一分。
裴挽鹿只是难过的耷拉着眼尾。
是他是喜欢哭,被人惹了就想哭想生气。
可是他也不是不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,他没有原主那种颠倒黑白的能力。
他自己做错的事情,他也没有说自己就要糊弄过去了啊。
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要哭,还要生气,这样会显得……他就是用自己会哭来要挟别人一样。
裴挽鹿乌泱泱的睫毛颤了颤,扳了扳裴晟捏着他下颌的手。
细腻的皮肤蹭过他的手心,裴晟皱着眉卸了卸手上的力度,嘴上的嘲讽却没有停止,“想好怎么辩解了?”
裴挽鹿软腮一片红,“没、没有想辩解,是我的错,我没有想哭。”
小东西眼睑晕着薄红,说着不哭,可是这句话刚说完,眸子又溢满了眼泪,要哭不哭的样子,大概是因为心里伤心得很,眼尾耷拉着。
裴晟松开了裴挽鹿的下颚,转身,揉了揉自己的眉心。
谁他妈不想哭还哭成这个样子。
他刚转身,裴小狗就跟上来,拽住了他的袖子,“哥,我真的知道我错了,以后我不进你的房间,也不偷你的菜了,我会把你的阳台恢复原样的。”
裴晟瞥了一眼裴挽鹿拽着自己袖子的手,掰开裴挽鹿的手,冷声开口,“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,滚回你的房间,我不需要你做什么。”
说完,裴晟抬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---
裴挽鹿从后门回了自己的房间,坐在床上掉完了眼泪才下楼。
顾汀还在楼下等着他。
看着裴挽鹿哭得杏仁一样肿的眼睛,顾汀心疼得不行,一边用鸡蛋给裴挽鹿敷着眼睛,一边问裴挽鹿裴晟刚才说什么了。
顾汀:“你也别怪哥哥,哥哥阳台的菜是从原来的家带过来的。”
裴挽鹿轻轻愣了愣,听了顾汀说了裴晟以前的事情。
抱错之后,裴晟在抱错的家庭里长到了八岁,那家的人对他并不好,裴晟那时候又没有反抗的能力,直到后面那家人都中毒死亡了,裴晟才进了孤儿院。
那些菜的种子是他一直从那个家带到孤儿院,最后带到裴家的。
所以裴晟种的那些菜对裴晟的意义本身就不是一般的。
裴挽鹿听得瞳孔猝然放大,全家中毒死亡,只有裴晟活了下来了,他几乎不敢去接着想,那家人是怎么中毒死亡的。
其它哥哥
顾汀还在继续,“小晟八岁的照片,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,几乎找不出一片好肉。”
听到这里裴挽鹿又忍不住觉得裴晟可怜,就算不敢想除了裴晟全家都死了是怎么回事儿,他还是觉得裴晟可怜。
把种子从以前的家带到孤儿院,最后带到裴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