异朽阁尽知天下事,纵使白子画查到卜元鼎在东方彧卿手中,一时也未曾拿下。
千百年来,与异朽阁交易的凡人、妖魔、甚至是仙人都不在少数,只要在异朽阁付出过代价,求得答案的,都会成为异朽阁的耳目。
白子画孤身一人,还要摆脱仙族各派的阻碍,想伤东方彧卿容易,从他手中抢夺卜元鼎却困难。云隐为了不让云念发觉,每晚都是让她筋疲力尽后才偷偷离开,又赶在天亮之后飞奔回来。
他在房门外洗去一身血腥气,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入,再见到被窝里沉睡的云念,目光瞬间柔和下来。
轻手轻脚地爬上床,将她揽在怀里,云隐在她脑袋顶轻轻落下一吻,正准备闭上眼睛陪她睡一会儿,便被她鬓边生出的几根白发晃了神。
如此……
如此之快……
云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,惹得她睡梦中不满地哼哼了好几声。
“没事,睡吧。”
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,云隐望向床板的眼神中尽是杀意。
白子画还是太温和了,若东方彧卿迟迟不肯交出卜元鼎……杀之!
——
在云念几根白发的刺激之下,云隐和白子画都加快了速度,用了颇为激烈的手段终于将卜元鼎抢到手后,本以为去抢杀阡陌手中的谪仙伞是一场硬仗,没想到白子画仅是与他密谈半日,就将谪仙伞拿到手。
悯生剑本身就归白子画所有,叛出长留前偷了不归砚,幻思铃和拴天链本是在云念这,自从失了法力后便都交于云隐之手。他们抢了玄镇尺、浮沉珠和卜元鼎,如今杀阡陌的谪仙伞也到手,十方神器至此,只剩笙萧默手中的流光琴。
二人飞往长留途中,云隐忍不住问道:“你与他说了什么,他竟直接将谪仙伞给了你。”
白子画想起那人听闻他说完自己想做的事后,露出的既遗憾,又恍然的神情。
“他说……”
我当年没能做到的事,便看看你们能不能做到吧。
琉夏已死,封在冰棺中的只是一具永远不会腐烂的尸体。琉夏没有活路可寻,且看天道给不给月华一条活路。
——
白子画与云隐都出自长留,想要无声无息地进入笙萧默的销魂殿也是轻而易举之事。
难得的是,笙萧默就站在殿中,一副早早等着的样子。
白子画沉默片刻,上前一步,问道:“你知道我会来?”
笙萧默看着眼前的白子画,从前孤冷出尘的师兄,如今衣衫凌乱,再不似从前的仙风道骨,倒像个裹满了爱恨嗔痴的凡人。他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,才道:“你要搜集十方神器,总归会来我这,我知道你会来,却不知你什么时候来,所以,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白子画看着师弟,也甚是感慨。摩严师兄严厉古板,与谁都相处不来,他们四个里,向来是他与月华、笙萧默叁人更加亲厚些。
白子画实在是不想与他拔剑相向,沉默片刻,只问:“你会拦我吗?”
“师兄”,笙萧默带着最后一丝希望,看向他的眼睛,“我能够拦得住你吗?”
白子画摇了摇头。
笙萧默苦笑片刻,抬手饮尽了杯中酒,道:“那我便不拦了。师兄,我知道你想做什么,集齐十方神器,释放洪荒之力,你想引洪荒之力入月华体内,对不对?”
白子画点了点头。
“可你有没有想过”,笙萧默再度为自己倒上一杯酒,道:“十方神器相合之日,便是妖神现世之时,妖神现世,这六界生灵涂炭,不得安宁,纵使月华重归仙位,你们又当如何自处?”
“我想过。”
此话一出,笙萧默也怔忪了一瞬,又见白子画接着道:“归根结底,十方神器存在的原因,便是为了封印妖神和洪荒之力,届时十方神器聚齐,我引洪荒之力入月华体内,若妖神出世,我便以身殉道。这世间再无妖神,也无需神器镇压了。”
笙萧默讶异片刻,不禁连连摇头。
“你真是……罢了罢了”,他挥手将流光琴扔进白子画怀里,只叹了一句,“师兄,你既然做了决定……便希望你日后也不要后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