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傍晚，秦希儿还是去了医院。
手机里躺着护士发来的提醒：【秦小姐，您的复诊预约在15:00，霍医生特意等您】。她看了看腕表，时针已经指向六点，连忙拦了辆出租车往医院赶。
希儿小跑着穿过长廊，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前。推开诊室门时，霍温言正低头写着病历，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，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臂。
&ot;对不起，我迟到了&ot;她气喘吁吁地道歉。
霍温言抬头，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温柔的弧度：&ot;没关系。&ot;他指了指诊疗床，&ot;躺下吧，我们做最后一项检查。&ot;
&ot;心律比上次稳定。&ot;霍温言在平板上记录数据，突然停顿，&ot;但皮质醇水平还是偏高。&ot;
希儿盯着天花板上的荧光灯，喉咙发紧：&ot;什么意思？&ot;
&ot;意思是&ot;他摘下听诊器，声音忽然压低，&ot;你长期处于压力状态。&ot;
诊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。护士探头进来：&ot;霍医生，您要的24小时心电图报告。&ot;
霍温言将报告平铺在灯箱上，修长的手指划过心电图纸上起伏的曲线。
&ot;你看这些异常波形，&ot;他声音温和，指尖停在几个明显的峰值处，&ot;都发生在你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。&ot;
希儿望着那些如山脉般起伏的线条，想起秦孝总能在她心情低落时&ot;恰好&ot;出现——带着她最爱的甜品，或是突然取消她最讨厌的社交应酬。
&ot;不过有个好消息，&ot;霍温言微笑着翻开第二页，&ot;你的心脏很健康。这些症状更像是&ot;他斟酌着用词，&ot;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导致的生理反应。&ot;
窗外暮色渐沉，诊室的灯光在报告上投下淡淡的光晕。霍温言突然从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。
&ot;这是你上次落在检查室的。&ot;他语气平常，却在她接过时轻轻按住袋口，&ot;不过，我注意到一个细节。&ot;
希儿打开纸袋，里面是她遗失的丝巾。但更让她呼吸一滞的是——丝巾角落绣着小小的茉莉花，和秦孝随身携带的手帕是同样的绣工。
&ot;秦家的保镖很尽责。&ot;霍温言突然说，&ot;每次你来医院，他们都会提前清空相邻诊室。&ot;他指了指窗外，&ot;现在就有两位守在走廊尽头。&ot;
希儿望向窗外，果然看到熟悉的黑色西装身影。她突然明白过来——那些&ot;偶遇&ot;，那些恰到好处的关怀，原来都是因为有人时刻在守护着她的动向。
&ot;他保护得太周密了。&ot;霍温言轻声补充，目光落在她锁骨处淡去的红痕上，&ot;但有时候，过度的保护本身就是一种压力。&ot;
霍温言摘下眼镜，揉了揉眉心。窗外的夕阳映入，&ot;已经六点半了，你饿不饿？&ot;
诊室突然陷入沉默。希儿看着他桌上堆积如山的病历本，和早已冷掉的咖啡，内疚感突然涌上来。
&ot;我请你吃饭吧。&ot;她揪着裙摆小声说，&ot;就当赔罪。&ot;
霍温言愣了片刻，忽然笑起来。他拉开抽屉取出两盒医院食堂的餐券：&ot;不如尝尝我们食堂？比外面干净。&ot;
走廊尽头的保镖见状正要上前，霍温言已经自然地挡在希儿身侧：&ot;从员工通道走，可以避开人群。&ot;
食堂的落地窗外，晚霞如火如荼。希儿小口喝着玉米排骨汤，听霍温言讲医学院的趣事。当他说到第一次解剖课差点晕倒时，她终于笑出声来。
&ot;其实&ot;霍温言突然放下筷子，&ot;你笑起来的时候，心律最平稳。&ot;
&ot;你们医院的汤很好喝。&ot;她轻声转移话题，排骨汤热腾腾的蒸汽熏得她脸颊微红。
霍温言笑了笑，将面前的清蒸鱼推到她那边：&ot;尝尝这个，少油少盐，对心脏好。&ot;
鱼肉雪白鲜嫩，上面点缀着几丝嫩姜。希儿夹了一筷子，突然想起秦孝总嫌外面的姜切得太粗，每次都会重新帮她挑干净。
&ot;在想什么？&ot;霍温言突然问。
希儿回过神，摇了摇头。她注意到霍温言吃饭的姿势很优雅，筷子拿得端正，每次夹菜都恰到好处，不会在盘子里翻搅。
&ot;你和小叔&ot;霍温言斟酌着开口。
希儿的筷子顿在半空。食堂嘈杂的人声突然变得很远，耳边只剩下自己加速的心跳。
&ot;他很照顾我。&ot;她最终这样回答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霍温言若有所思地点头，又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：&ot;看得出来。&ot;
&ot;你们住在一起？&ot;霍温言语气平常，像在讨论天气。
&ot;没有，我住学校宿舍。&ot;她舀了一勺蒸蛋，&ot;不过小叔偶尔会来送东西…&ot;
&ot;真细心。&ot;霍温言微笑，&ot;我表妹上大学时，她哥哥连她读哪个系都记不清。&ot;
餐盘里的红烧排骨散发着诱人香气。希儿注意到霍温言把带脆骨的那块夹给了她——这是她最喜欢的部位，但很少有人会留意。
&ot;小叔也会这样。&ot;她突然说，&ot;吃鱼时总把鱼鳃边最嫩的那块留给我。&ot;
霍温言眼镜后的眼睛弯了弯：&ot;你们感情真好。&ot;他状似随意地问，&ot;他交女朋友了吗？这么会照顾人。&ot;
希儿的筷子顿了一下。
&ot;不清楚。&ot;她低头扒饭，&ot;小叔的私事很少跟我说。&ot;
食堂暖黄的灯光下，霍温言的目光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尖停留片刻，体贴地换了个话题：&ot;下周文学讲座，听说请了你喜欢的作家？&ot;
希儿眼睛一亮，正要回答，手机突然震动。屏幕亮起：
【我在校门口等你】
发件人：小叔
玉米排骨汤的热气缭绕，她没注意到霍温言看到这条消息时，眼底闪过的复杂神色。
&ot;小叔&ot;的备注在屏幕上闪烁，希儿指尖一颤。昨晚秦孝拿着她手机存下这个称呼时，指节叩着桌面的声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。
【我在校门口等你】
她匆匆回复：【我不方便离开宿舍】
消息刚发出，新提示就跳出来：
【你宿舍灯是黑的】
霍温言突然倾身，餐巾轻轻擦过她唇角：&ot;沾到果酱了。&ot;他的手指在离她唇瓣半寸处停顿，眼睛含着温和的笑意。
窗外榕树下，秦孝的身影隐在阴影里。他静静看着这一幕，风衣口袋里的手攥紧又松开，最终转身走向停车场。
希儿道别时，霍温言突然递来一个纸袋：&ot;食堂的桂花糕，带回去当宵夜。&ot;
她刚推开医院玻璃门，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房车停在台阶下。老陈躬身打开车门：&ot;小姐。&ot;声音比平日低沉。
车内弥漫着秦孝的阴沉气息，他坐在阴影里，指尖把玩着那个银质打火机。
希儿硬着头皮坐进车里，座椅的凉意透过薄裙渗入肌肤，车门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