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诉云看着远处的场景,表情淡然。
其实这已经不算为难了,如果是再往后几年,天下大乱,百姓饥荒逃乱……那时候的百姓想带这些东西都没有。
于是七日时间对这些人家而言,完全足够。
百姓们第一日回家以后就立刻从家人准备起来,午后和家里人搬来了床榻,桌椅,刚巧晚上就歇息在新家里;第二日天不亮就带着人返程回到城里的旧屋子,继续搬运衣物和木柜;第三日便是厨房的大小锅碗,那一口灶台的锅一定是要搬回去了,当下的铁器不便宜,还有陶碗、竹筷子、就连丝瓜刷锅瓤子也裹着裹着塞进了小孩的小布包。
三日时间便也搬的差不多。
慢些的人家还要回去跑动跑动,那些能移过来的菜就移过来,新的砖瓦房门口,大人特意给她们留了一片土,没有修水泥地。
听家里汉子说,门口的这大片地是大人留给她们种些蔬果的。
这也太方便便捷了些!
所以女娘们又勤勤恳恳的把家里带来的菜连根泡了水,那些原本蔫巴了的蔬菜秧子遇到水又活了过来,趁着这些蔬菜还未枯黄,女娘们当即把它们种在门口翻过的土地上。
又去河里打够了水,狠狠的浇灌了门口的土。
后面今日就是来回的休整,将城里那些细碎的家私慢慢带到新家中,于是空旷的砖瓦房里多了木床、木桌、木椅;厨房却还需要他们自己来搭灶台。
砖块水泥可以从官窑那里登记购买。
这一点百姓们早就清楚,大人们能给他们盖房子他们已经万分满足。瞧瞧这亮堂堂的四方大屋子,还有这宛若天上宝石的透明窗户,凉川州的百姓之前哪里见过这么珍贵透亮之物,坚硬而干净,尤为光滑,细腻无比。
就有小孩子好几次在窗边想要探头,却磕了脑袋。
可又舍不得离开,小孩儿伸出在外头玩泥巴的黑色爪子,摸上了干净的玻璃,很快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肉乎乎小手印……也很快,他们的脑袋也留下了一个重重的板栗。
第基建第二十九天
“呜呜呜……爹……”
“叫爹!还叫什么爹?!”老父亲看着玻璃上的爪印子,一口气险些没抽上来,“你这傻小子,手爪子洗干净了吗?就往这玻璃上摸!”
当爹的平时都不敢碰瓷一下这玻璃,听官爷们说,这玻璃虽然摸着坚硬,但是遇到重物还是会碎裂一地的;也有百姓曾经看到过有木木匠安装玻璃的时候操作不当,原本方方正正的天边神物突然破碎成细细密密的蛛网般碎石。
所以搬新家的喜悦还不过半日,就因为家里闹腾的小孩长辈们焦碎了心。
“玻璃不能碰,平时远离些,不许拿石头砸。”
“玻璃窗子要是砸坏了,就把你丢出去陪外面的菜地!”
“咱家的不能碰,隔壁芽芽家的也不许砸!”
小虎头就是被父亲狠狠敲脑袋瓜子的五岁小孩,长得虎头虎脑的,和名字相符极了,闻言不服气的道:“可是上次我就看到芽芽让她家隔壁的那个阿糯扒拉着窗口。而且我才不扔石头,明明是阿爹朝着修路的大人扔白菜!”
小虎头特别喜欢芽芽。
芽芽比他小半岁,长得特别好看,白白的,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。
可是芽芽最近不怎么搭理他,就因为芽芽家隔壁班来了一家他不认识的人家,芽芽还整天黏着那个干巴瘦弱的小孩,一口一个“阿糯”哥哥的叫,芽芽都没喊过他“小虎头哥哥”呢!
小虎头就很多次地看到阿糯踮脚站在芽芽家窗口,不知道说什么。
哼,就很生气。
而这个时候,阿糯正为难地看着芽芽塞给他的一小截榴莲肉。
女人坐在客厅打理破乱的旧线,好笑地看着他:“又是芽芽送的?”
阿糯表情严肃地点点头。
可是这样的榴莲,阿姐带回来了好几个,阿姐还带回来了很多的拐枣,有次还带回来了一只野鸭子,现在被阿娘剪去翅膀,养在了所谓的卫生间里。
阿糯想了想,抓了一大衣兜的拐枣出了门。
片刻后,阿糯的衣兜变成了一颗比他脑袋还大的大白菜……
阿糯踌躇了,这下要拿什么换?
他家还没有菜。
还是苍老的妇人笑得不行:“以后慢慢还便是了。”
只是真难得,阿糯在这里也交到了朋友。
只是阿糯知晓么,那个芽芽可不是个小姑娘。
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。
妇人咳了咳,继续就着门外的天光整理那些许久不曾打理过的丝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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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是天公作美,这些日子天气舒服得很,周管家每天买菜做饭,动作麻溜又自在,衣服穿得少,还不冻手,周管家难得不嫌弃这里了。
“大人比之前也面色好了些。”周管家抹抹眼泪,“只是比之前冬日清瘦了许多……”
容诉云:……
会不会是他现在衣服也穿得少了些呢?
腊月二十四,南方小南,这天一早,顾牧青醒得很早。
他看着容诉云一件又一件地往身上套衣服。
银色青竹绣花的丝棉长袍,下面的衫裤也比平日厚实了些,再外面是一件雪白的披风,周管家把毛茸茸的毛领卸下,最后腰间挂上一块玉佩配饰。
顾牧青看着容诉云的手正整理着腰间的玉佩穗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