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有姜小梨兜底,还有园区一霸罗茂茂做坚强后盾,贺洵前几日的幼师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。
虽说每天累成狗,但姜小梨交代的工作他都会认真完成,收获小梨认可的他整个人飘飘欲仙,甚至在她给小朋友贴小红花时,贺洵也恬不知羞的凑上去。
“我也要。”
小梨无语的推开他的头,“你别闹。”
当然,尴尬的不只是小梨,还有亲侄子的致命吐槽,“舅舅,你好丢脸。”
贺洵揪着小胖脸往上提,“在学校里要喊贺老师。”
罗茂茂疼得龇牙咧嘴,被逼着连喊了十几声“贺老师超级帅”才逃离魔爪。
原以为平静的幼儿园生活能这么按部就班的继续下来,直到周四的午休时间,一个小女孩毫无预兆地大哭成功吵醒所有熟睡的小孩,教室里乱成一团。
躲在角落里抽烟的贺洵听见动静后马不停蹄地赶回教室,教室里开了一盏小灯,姜小梨抱着一个混血长相的小女孩柔情细语地哄,小孩哭得梨花带雨,守在身旁的罗茂茂也跟着一脸愁容。
“她怎么了?”贺洵低声问。
小梨轻叹一声:“说是做噩梦了。”
贺洵跟着半蹲下,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询问,“宝宝做了什么恶梦?可以告诉贺老师吗?”
小女孩抽抽答答的抹眼泪,小奶音萌萌地,“我梦见梦见一只大怪兽,超级可怕。”
“大怪兽长什么样?”
她颤巍巍地指向贺洵,“长成呜呜你这样”
“”
他笑容瞬僵,偏头问小梨,“我可以骂脏话吗?”
小梨瞪他,“不可以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单手捂住脸,强迫自己保持耐心,“你看,贺老师把脸遮住,看不见就不可怕了。”
小女孩瘪着嘴继续摇头,“还是很可怕。”
贺洵不耐烦地说,“那你还想怎么样?”
被他这么一凶,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,场面比之前还要混乱。
心力交瘁的小梨感觉自己带了一个坏脾气的大小孩,轻轻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扯到一边。
“你在这里老实待着,别再捣乱了。”
被嫌弃的贺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默默站在一边观战。
姜小梨的确擅长哄小孩,三言两语便安抚好小女孩的情绪,正当她以为事情圆满解决时,鬼机灵罗茂茂忽然凑近女孩耳边说了什么,小女孩眼珠一转,仰头又开启干号模式。
这回她一边哭一边提要求,“我想在贺老师脸上画画有可爱的小花我就不害怕了”
“不可以。”
小梨并没有一味妥协,她板着脸直起身:“依依,你不能这么不尊敬老师。”
兴许很少见到小梨严肃的一面,并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贺洵上前充当和事佬。
“画画而已,你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。”
“可是”
“别可是了,我ok的。”
小梨小声提醒:“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两个字。”
贺洵不以为然地哼,在他眼中的小屁孩除了偶尔调皮捣蛋,大多时间还是很听话。
他重新蹲回小女孩面前,偏头露出右脸。
“只准画右边,左边不能碰。”
“为什么?”依依好奇地问。
“因为我的左脸太完美。”
依依似懂非懂地点头,拿起罗茂茂偷偷塞进她手心的画笔,笑嘻嘻地在他右眼外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。
站在依依身后的罗茂茂乐得前俯后仰,细声在她耳边支招,依依立马又补上三根猫咪胡须,看着滑稽又搞笑。
围在旁边的小孩们七嘴八舌地往里挤,半蹲的贺洵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,孩子们一拥而上,化身一群邪恶小老虎捕食傲娇大猫咪。
几秒过后,人群里传来贺洵无助的哀嚎。
“姜小梨,救命啊”
小梨权当没听见,转身往门口走,唇角浅浅上扬。
我说了你会后悔。
不听老人言的下场。
二十分钟后,贺洵站在洗手间的水池旁拼命用手指搓脸,油性笔尤其难洗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洗干净右脸,白皙的皮肤搓得通红发亮。
小梨淡定地站在一旁,肩头剧烈颤抖。
贺洵瞥了一眼镜子里用力咬唇的女人,“想笑就笑,别憋出内伤了。”
“我没笑。”不看还能忍住,可视线触及镜子内的另外半张大花脸,她立马破防,“哈哈哈哈。”
那笑声实在太过欢乐,他莫名其妙被她感染,傻呵呵地跟着笑起来。
等意识到是在笑自己时,他三下五除二洗干净剩余的半张脸,随即开始秋后算账。
“你还好意思笑,见死不救的黑心梨。”
小梨硬气反驳:“我提醒过你了,是你说不会后悔。”
“我初入虎穴不知深浅,你作为有经验的前辈不竭力阻止我也就算了,你还在旁边笑,还笑得那么开心。”
小梨真挚的点评:“我觉得他们画得挺好的。”
他沉声恐吓:“你再说一遍?”
“背景板好看,怎么画都是锦上添花。”
“你”他正要抓狂,后知后觉回过味来,稍显腼腆地勾了勾唇,“你夸人非得绕这么大的弯吗?”
“我没夸,只是陈述事实。”
有关于他长得好看这件事,小梨十分清楚并且表示认可。
“咳,行吧。”她这么一哄,贺洵晕头转向,刚才被小孩们围攻的阴霾跟着烟消云散,“看在姜老师审美在线的份上,我勉为其难不和那群小屁孩们计较了。”
小梨其实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和孩子们打成一片,甚至在玩集体游戏时他比自己还要投入,好似脱离老师的身份,完全融入孩子的世界里。
“你的衣服湿了。”
她的视线扫过男人的衬衣前襟,湿了一大片。
“没事。”他不以为意地挥手,“等会儿我去阳光下晒晒就好了。”
“那不行,着凉生病了怎么办?”
贺洵误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,特爷们地回了一句,“我身体好得很,从来不”
“万一传染给小朋友们就麻烦了。”她心急地接上话。
“你到底是在关心我,还是关心他们?”他呼吸停顿一秒,纠正前话:“不对,你是不是只关心他们,不关心我?”
她愣了一下,平静地回:“是你自己说的,你身体很好。”
“身体好就不需要关心吗?”他凶巴巴地低吼,“作为你现在的下属,不奢求你春天般的温暖,至少也要做到一视同仁吧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也觉得这话在理,体贴地拿出纸巾递给他,“脸上有水,擦一擦。”
每次从她手里接过东西,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仔细检查,前段时间饱受折磨的悲惨画面仍历历在目,强烈的戒备心如影随形。
两人前后脚离开洗手间,转过拐角,迎面撞上一人,浑身散着一股阳光灿烂的大学生气息。
那人掠过贺洵看向他身后的姜小梨,弯唇微笑,“姜老师。”
姜小梨礼貌问好,“季老师,你好。”
——季老师?
贺洵心下一冷。
耳熟的名字,以及,烧焦的火药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