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,覃阿姨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我都挑着打包,给我孙子送学校去。”
“您孙子……”
“他在崇市上学,平时住学校,偶尔周末会过来这边。”
“没放暑假吗?”
“还没呢。”
想到什么,覃阿姨忙又补充一句:“这是先生允许的,他可喜欢我们家冬冬。”
白初晨不再有心理负担,说道:“那边几道菜都没怎么动过,给小朋友带去吃吧。”
覃阿姨应好。
上楼回到房间,白初晨给手机充上电,开机后查看通话记录,果然标红显示了一条未接来电。
来电备注只有一个字母——s。
她迟疑了下,没有回拨。
打过去能说什么呢,难道要体贴嘱咐他早点回家?那与变相邀请何异。
她如果真的那样做了,沈先生会不会以为她放浪不堪,急于自献酬礼?
白初晨将屏幕摁熄,心情郁郁。
她一边希望能早点结束起伏不定的等待煎熬,另一边又盼愿,注定到来的那一夜能晚点临至。
自相矛盾。
白初晨不再琢磨,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。
水汽氤氲之中,低啜似有若无地夹杂于淋浴声里,她忍不住想,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了些?
……
入夜,白初晨睡不着。
不知道是夜宵吃得晚了,还是认床的缘故,总之,她辗转反侧,格外难捱。
起身开灯,无目的地刷了会儿手机,又打开微信页面,没看到新进消息,倒有一个被她置顶的公众号冒出未读红点,提醒她有新推送发布,时间在一个小时前。
这是学校团委公众号,最近发布的内容多与夏令营有关,这条也不例外。
白初晨迟疑了下,点进去看,标题醒目,原来今天是营地正式授课的日子。
她从头浏览,文章图文并茂,看得出负责宣传的同学放假在家也未曾懈怠,熬夜编辑,终于赶在凌晨前把第一手资料及时整理发布。
文章结尾有一张合照,白初晨放大查看。
画面上,先生位置居中,一身黑色西装笔挺,丰神俊逸,眸光炯炯,最为吸睛。
不可忽略的细节是,有张熟悉面孔出现在先生左侧,笑脸盈盈,往中间靠拢,挨贴得近到不能再近,此人正是许莫宁。
相比右侧学生站立端正,她身姿歪歪斜斜,好像一名肌无力患者。
从她沾沾自喜的表情可以看出,能站在离先生这么近的位置上,这一点叫她很是得意。
当初,许莫宁费尽心思把她从入选名单里挤下去,除了想刻意与她为难,或许还有对先生真实仰慕的缘故。
许莫宁煞费苦心到今天,只才挨到先生的一侧肩膀,如果叫她知道,自己最看不过眼的人已经接近到先生,并与他同居一檐,又该如何作想?
思及此,白初晨心头隐隐生出间接报复的痛快之感,但也仅是一扫而过。
她尚有自知之明。
自己于先生,不过一丝善念下的容错与意外,不该沾沾自喜,更没那个资格。
白初晨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。
又想,竟是这般巧合,恰好是夏令营正式授课的这一天,她搬进了先生的房子。
一切仿若冥冥注定。
只是……
同学们越丛踏青,在山林营地间丰富知识,开拓眼界,而她囿于四面墙壁,睡不踏实,时时不忍去想有东西往自己肚子下面钻的感受。
这样的对比叫她心中很不是滋味。
眼不见为净。
白初晨长睫低垂,取消了公众号的置顶。
……
失眠到凌晨三点钟才睡着。
第二天,白初晨将近十一点自然转醒。
温煦的暖阳光缕从窗帘缝隙泄进室内,流漫一地,她起床伸了个懒腰,醒了会儿盹,趿上拖鞋打开露台的玻璃门,出去呼吸新鲜空气。
花园寂静,无人走动,她观察了一会,细心发现昨日花匠变动修整的位置。
庭院东坪上的花卉盆栽好像没有了,略目过去,尤显空旷,相比园中其他位置花草茂密,这一处总觉得缺点什么。
还有,朝阳墙边有棵花树,昨天还是含蓄花苞,今日已然绽开半树。
白初晨不知具体的花名,但见粉色成簇,随口叫它小粉花。
午餐依旧不见先生回来。
白初晨知道他忙,公司事务繁重,加之还有夏令营叫他分心,这一阵子,他左右分着精力,还要受她无礼的叨扰,长途迢迢,去帮她解决奶奶手术的难题。
这样想,先前情绪无可宣泄时生出的对先生的连带埋怨,很快消除殆尽。
即便她将受害者标签贴在自己身上,先生的角色也从来不是加害人,他被动与她交易,施予善心,凭什么因为索取事先说好的回报就被当做恶人?
白初晨再次提醒自己,从一开始,她就是主动的一方。
下午五点过后,太阳不再毒辣,花匠们头顶长檐草帽再次出现在花园里。
白初晨觉得无聊,跟覃阿姨说了声,走到园中找到花匠,商量着与他们一起除草浇水。
花匠们将她看作是主人家,态度恭敬,哪会不让,于是分出一根水管交给她,耐心说明步骤,之后划分区域,开始个忙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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